狂风激荡,雨气飚洒。
天穹上,乌云堆叠,带来无尽的黑暗,伴着翻滚的电蛇惊闪,使得人间时而有光。
看着伫立在门口,戴着牛魔面具的身影,徐佑眼眸一缩。
想要拔剑,可是此刻的他,毫无力气。
牛魔……
那个惹得飞雷城鸡飞狗跳,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牛魔!
然而,徐佑并未有半点恐惧与害怕。
哪怕直面的是这等被宣传的足以令小儿止啼的恐怖存在。
心头竟是没有涌现半点惊恐。
徐佑了解过牛魔的所作所为,所杀之人,所做之事……
抛开手段不谈,哪一件称不得英雄?
哪怕杀的朝廷命官神捕赵玄海,那也是因为赵玄海乃灵婴教教众的缘故。
灵婴教是什么货色,徐佑自是清楚。
吐出一口气,徐佑面色苍白的抱拳:“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然而,牛魔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城主曹光献祭全城于诡异庙,欲让诡异庙晋升九曜,飞雷城完了,你快走吧。”
“保重。”
如霹雳般的消息,让徐佑彻底呆在原地。
以至于他都未曾听到牛魔所说的“保重”。
城主曹光献祭全城?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徐佑拔剑且茫然。
“牛……英雄……前辈……”
徐佑想到什么,还想喊一声。
可牛魔却只是脚尖轻点,撞入风雨中,待得徐佑跑出来,天地间已然无了其魁梧的身影。
雨水冰冷,裹挟着雪花,飘洒落在他的肩头。
徐佑微微喘着粗气,心头震动不已。
此刻,他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什么。
徐家跟城主府勾结在了一起,城主曹光欲要献祭全城的事情,徐老爷子、父亲徐南明等人肯定都知晓。
身躯摇摇晃晃,刺骨的雨水,让他的心都陷入了冰冷中。
“怎么能这样啊……”
伤天害理,极致的恶!
许久,徐佑长叹了口气。
他回到了屋内,看着父亲徐南明的尸体,看着徐鹤唳的尸体……
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悲伤。
若是没有牛魔相助,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你们甚至还想……生生吃了我的肉?”
徐佑忽然想癫狂的笑一场。
感受着体内翻涌的神性,正在不住推动着他的神性在沸腾着,甚至隐约让他如河的神性,要凝结成神基似的。
“这算因祸得福吗?”
徐佑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中一道道交织的血色神性,这些神性正在慢慢融入他的身躯。
这是属于庙神的力量,虽然不多……
但是,毕竟是诡异庙中庙神的能量。
徐鹤唳,或许便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吞吃掉他,获取庙神的力量?
“为何徐鹤唳不亲自用自身来承载?怕是有什么副作用吧……用吃人的方式,便能免除这份副作用?”
徐佑摇了摇头。
看了眼朦胧风雨,牛魔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对方并未如传闻中那般穷凶极恶。
想到牛魔所言的话语,徐佑挎剑撞入了风雨之中。
徐老爷子大抵也是死了,徐家的顶梁柱,彻底没了。
牛魔说,城主曹光将诡异庙挪到了城中来,那整座城的百姓若是不走,几天之内,怕是就会被庙神神性侵蚀,沦为邪祟诡异。
他身为徐家嫡系,得正式接管徐家,撑起徐家,带着徐家离开飞雷城。
至于城中的百姓们……
他能救多少是多少吧,离开飞雷城,就成了难民、流民了,流浪去其他城池,想要呆的安稳,怕是要被其他城的势力啃去不少肉。
但哪怕如此,也好过没了性命。
……
……
戴着猫脸面具的李青山,羊角锤抡起复又砸下,小小的锤面上,黏连着血丝与碎肉,被雨水冲刷掉。
地上,两具被锤烂的尸体,彻底没了生机。
城主府前的地面,沦为了一片废墟,密密麻麻的凹陷深坑如梅花般绽放遍布。
那是李青山跟两位尸神教的高手交锋后破坏的场面。
“尸神教的铁尸,还真的是又臭又硬……”
真气一抖,刹那将羊角锤上的污秽给清理干净,袖子一缩便将锤子给收纳起来。
身上狂猛的气血收敛,精气神瞬间归于平静。
整个人又佝偻了下来,恢复了小老头的模样,脚尖一点,掠入了诡异庙内。
片刻,便又激射而出,猫脸面具下带着错愕。
“庙神的神像被砸毁了……谁啊?这么虎?幸好没尝试破庙,否则庙神咒印加身,可就惨了。”
李青山眉头一蹙。
身躯朝着先前两尊庙神气息碰撞的位置掠去。
当看到满地细碎至极尸体的时候……
哪怕是李青山亦是一脸凝重:“好惨……这是曹光的尸体吧?引庙神入躯壳,打算借庙神之力蜕变。”
“可居然被打死了,还被碎尸……”
“另一位庙神,好凶残,如此凶残的庙神……不多见啊。”
李青山喃喃。
“不过,也算是好事,曹光的计划破碎,庙神堕入深层次沉睡,给了飞雷城的百姓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城主身死,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镇庙司知道,镇庙司得派人来了。”
李青山伸了个懒腰,浑身轻松。
只剩下唯一的意外,便是那尊撕碎了曹光的庙神……
特娘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这么凶残!
可怕。
“对了,那牛小子来了没?怎么没见到?管他呢……”
李青山身躯一抖,无数真气震碎雨珠,整个人宛如离弦箭矢奔向了城主府的宝库。
片刻后。
“妈的,那小子铁定来过了,雁过拔毛,干干净净!”
“啥也不给老头子留点!”
……
……
李澈在暗处观察了会儿徐佑的情况。
确定无碍后,便隐入了巷弄之中。
五指一攥,标记在城外官道上顶着雨雪奔腾的马车中的棋子锚点,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李澈整个人,也从飞雷城回到了马车之中。
浑身气血流转,蒸干衣袂与发丝,摘去面具,才是倚靠在柔软的马车椅子上。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嗅着堆彻在马车内的木材的味道,整个有几分慵懒下来。
这一趟回飞雷城,也算是把事情都处理好,救下了老徐,挽救他沦为亲人口食的厄运,解决了千佛雕宴之事,粉碎了飞雷城主欲要以全城祭祀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