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手上脚上都磨了好几个大水泡,有的还破了,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一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头,之后接连好多天的劳动强度只会越来越大。
割完小麦还得弄去场上晒,还得手工扬,晒完后还要拉着车走老远老远的路去交公粮。
听说交公粮的人特别多,半夜就得拉着粮食去排队,去晚了只能排在后面,就得挨一整天的晒。
这么多活,他实在是不想干。
也干不动。
干脆跑了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跑,最多回来的时候挨一顿骂。
挨骂可比干活轻松多了。
他宁愿挨骂!
“宋大国,你走不走?”
吴彩霞站在门口,略带威胁地瞪着宋大国。
宋大国装作有气无力道:“今天我就不回去了,真是太累了。你和爹娘早点回吧,明天还有一堆活儿呢。”
吴彩霞听说宋大国不走,挑了挑眉:“那行,我也不走了。”
又扭脸对吴老头两口子说,“爹,娘,你们回去吧。我跟大国今天住这儿了,不走了。”
然后自顾自走到水井前,开始压水,连灌了两舀子引水进井,水还是没打上来。
这种老式的压水井,打水得费一番力气,时不时还需要倒水进去引。
吴彩霞把手里的活扔给宋大国:“大国,你压桶水上来,然后去烧一锅洗澡水。赶紧洗洗睡。”
宋大国一听吴彩霞不走了,怕她坏自己的跑路计划,立即就急了:“你不走,爹娘哪能放心?”
吴彩霞也不理他,搬了把带靠背的小椅子坐在偏房门口:“哪儿那么多废话?说不走就不走。你快点把水打上来去烧洗澡水,我都要累死了。”
可在老宋家住,宋大国和吴彩霞只能住在偏房。
宋老太作为老人,长辈,必然是住在堂屋的,结婚前的宋大国和老五哥俩儿一块住在对面的偏房里。
之后,宋大国结婚搬走了,老五出去打工了,这间偏房就空了下来。
没人住了,宋老太一早就把屋里能用的桌椅板凳,凉席铺盖什么的都收进了自己住的堂屋。
所以,现在吴彩霞看到的这间屋,就是一个空的方形的土坯盒子,里面除了一个孤零零的土炕,啥也没有。
窗户坏了半扇,也没人修,就那么耷拉着。
“彩霞,走吧。你看这屋什么都没有,真的不能住人。你一个女人家,住这里不合适。”
吴彩霞脱了鞋,往光秃秃的土炕上一歪:“你都不嫌弃,我哪儿会嫌弃?原生态的,多好,不过今晚你没得地铺可打喽。”
宋大国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哪儿还敢跟吴彩霞在一张床上睡?
就不怕吴彩霞再梦游,一个不小心真把自己勒死了?
吴彩霞不顾浑身哆嗦的宋大国,挪动着身子往里腾,给宋大国腾出一小块地方:“挤点就挤点吧,今晚上凑合睡。”
宋大国看着吴彩霞不怀好意地对自己笑,心里毛楞楞地。
她半夜磨刀时,拿绳子勒自己脖子时,好像就是这么笑得。
不由得一身冷汗。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爹娘还没走远,跑一下就能追上。”
宋大国还是屈服了,毕竟在吴家住,他还能打地铺。
“你说你这人,出尔反尔的,我刚脱了鞋,真是的。”
吴彩霞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穿鞋,言语间却洋溢着一股得意。
哼,想跑?没门。
出了宋家偏房的门,吴彩霞就挎上了宋大国的胳膊,一直挎到进了吴家西屋,才舍得撒开。
得亏是天黑吴老头两口子看不清,要不肯定会以为吴彩霞已经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彩霞,我跟你爹出去凉快,你早些睡!”吴老太在院子里喊道。
这年代,村民们的娱乐生活少之又少,唯一可操作还不花钱的就是一边乘凉一边聊天。
“哎,你们先去,一会我也去。”
亲眼看到宋大国睡下后,怕他跑了,吴彩霞特意锁了西屋的门,也拿过一张凉席,出了大门。
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就像闪闪发光的钻石,镶嵌在辽阔无边的天幕上。
吴彩霞把席子铺在吴老太旁边,顺势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感慨着,再过二三十年,这样亮晶晶的夏夜几乎没了哦。
吴彩霞正欣赏星星呢,旁边蹭过来一个人:“吴彩霞,好久不见。”
吴彩霞转过头去,这位是?
那人看吴彩霞没反应,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你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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