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提笔写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可以让她爹和她哥,丢掉所有权势与财富,逃到北戎保命。
那……留在京城的其他人呢?
丹君嫁做人妇,不单单是辅国公府,还有公西家那么多人。
青卿、文窈、白龟……
自己走了,她们怎么办?
明知未来形势的发展,预见了邬皇后会以鲜血铺就她的帝王之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不管她们吗?
裴萧萧合上眼,就仿佛看见了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的的手帕交们,满身是血地指责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们。
可要是说了……
会不会形成蝴蝶翅膀,改变了天道所定下的未来?
邬皇后……会因此而死吗?
太子刚刚薨逝,要是自己又将这无凭无据的推断说出来,大晋的局势会再次动荡,民不聊生。
裴萧萧失眠了。
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没听父亲和兄长的话,留在京城。
要是在父亲身边,就能和他好好商量,看看应该怎么做更好。
无法即时通讯,光靠一来一往的写信,效率太低了。
或许等信寄到手里的时候,情况早已发生改变,必须重新想对策。
而且,自己不在父亲身边,也没有办法说服他在危机时刻保全自身,丢弃所有离开。
她爹看着光风霁月,骨子里其实固执得很。
倘若不是个执着的人,就不会从穷山沟里飞出来,成了梧桐枝上栖息的凤凰了。
要是她爹反对,裴萧萧还不是太担心。
因为她还有她哥。
最怕的就是家里两个男人,站在统一阵线,死活不肯走,非得愚忠。
那鞭长莫及的自己,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所以……自己该回去吗?
裴萧萧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整个人蜷缩在被子底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只能听见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这种狭小又黑暗的环境,让她在害怕的同时,又觉得安心。
要是现在回京,自己能做些什么?
说服她爹,带着核心成员一家老小离开,跑到北戎来生活?
不说自家所有家产全都在大晋,能走到现在这个官职的人,能力和抱负,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