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颂今日的气势很不同,他从前很避讳说穆国会灭国,可今日,这话居然从他嘴里平淡的吐出来了。
“至少,能够让穆国不在你手中覆灭。”
季慈僵硬的回答。
史书里景国拿下宋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对准了穆国,穆国抗了三年,落败。
如今的走向已经大不相同,他们还有机会。
宋国的结局,让季慈看到,也许历史不是没有办法改变。
“那不够。景国一日强盛,穆国就一日免不了落到和郑国卫国一样的结局。”
九州再少一个诸侯国,景国再多一个穆地。
辞颂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他向穆国公请缨入景国为质,虽然存了几分私心,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无法容忍自己坐在国都中,静静等着景国某一天打进来。
季慈看到了辞颂眼中的决绝,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她反问自己,她到底将这个世界当成了什么?
是写在书里早就注定的结局的,一笔带过的战争和死亡?还有一个个鲜活的真实的人。
季慈拍了拍辞颂的肩膀,默默下了马车。
外面的一草一木,山川河流,好像和几千年后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想起来,她早就死了,然后又活了。
所以这个记录在书里能够一笔带过的朝代,现在就是她真实的全部的世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着的,有独立思想的人。
“看来季大人没有劝谏成功啊。”
穆靳柯摇着头,似乎很可惜。
只是他摇着扇子的频率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季慈皮笑肉不笑,“穆大人手上一颗檀木珠子,恐怕挡不住想要寻仇的妖鬼。”
穆靳柯的动作顿时停滞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凝滞,像是被人施了什么定身术。
季慈从他身边施施然走过。
被风带起来的衣摆,落在穆靳柯眼里,似乎下一刻就能变成吃人厉鬼手里的武器。
穆靳柯怕鬼,还要从他那悲惨得一塌糊涂的幼年讲起。
他能够在景国王族一众夺权者中坚定地一眼选中李稷,也是因为他坚信那是一个恶鬼都害怕的人。
季慈上马车时回过头看了穆靳柯一眼,发现对方好似才缓过神来。
那可怜样子,让她都产生了一丝不忍。
一个监国数年的景国第一权臣,居然怕鬼怕成这样,她算是看了眼界。
也不知道穆靳柯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居然没有被人发现这么明显的弱点。
穆靳柯似有所感,抬头与季慈的视线对上,她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穆靳柯脑中瞬间又炸开了,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自己怕鬼。
他的脑子里,恐惧的情绪被压下去,灭口的冲动被释放出来。穆靳柯在权衡。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权臣有如此明显弱点,却无人敢利用的原因了。
可他灭不了季慈的口。
季慈的生死,轮不着他来决定。
穆靳柯的扇子又摇了起来,他安慰自己,就算安和王姬真的要寻仇,最先遭殃的也不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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