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阁中静得落针可闻,卫迟立在灯火阑珊处,眉目间的幽邃仿佛冰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寒意彻骨。
“你是说,她不愿回来?”
云鹤默了默,垂首应是:“傅姑娘方才是和属下这么说的,公主眼下安然无恙一切都好,只是想念老国公了,便在国公府住上三日,三日后会自行归府。”
他刚刚带人在卫府附近搜寻,就看到傅洗尘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同他说了这个消息。
云鹤本想唤她一同进来回禀,却没想她似是有些抗拒,只将这句话带给他就转身又走了。
眼下他低眉顺眼的,几番欲言又止,根本不敢抬头去瞧主子的神情。
常言都说女子在夫家有什么不顺心的便会不管不顾的跑到娘家去,可主子待公主这样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公主为何连招呼都没打就要走?
卫迟觉得有些茫然,如果说先前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整个人如油煎火烧,眼下听到云鹤的这句话又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更加煎熬无比。
他是否哪里做的不够妥当,惹恼了她?
她摆明了是匆匆出府的,如果当真要去辅国公府住上几日,为何不等他回来同他说一声再去,如此急匆匆的,连自己两个贴身丫鬟都不带了。
拾秋和袭月也是满脸茫然,捏着裙裾俯首立在一边不语。
宁云蓁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眼下虽得了洗尘的消息让她们暂缓了一口气,心中仍旧存着忧虑,偏偏驸马这个样子,她们也不敢在这时开口。
“走,去安王府瞧瞧。”
卫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狭眸中一片幽冷。
他倒要去会一会那个宁璋,看看他究竟对宁云蓁说了什么,让她如眼下这般避着不愿见到自己。
云鹤应是,主仆两个出了府翻身上马,一路朝着安王府疾驰而去。
夏夜的风徐徐,却吹不散心头燥意,安王府门前冷清到了极致,四周黑黢黢的,比白天更是没有一点儿人气。
云鹤驾轻就熟地上前拍门,这次等了许久都没有一点动静。
“翻进去。”
云鹤颔首,倒退几步看了看这围墙的高度,极利落的翻身进去,卫迟紧跟在后。
四下都是黑的,两人穿过月亮门朝前走着,来到白天的那处花园,黑夜中只能听闻池水的潺潺声和假山下的几处虫鸣,除此之外当真是再也没有一点声响了。
云鹤皱眉,这地方怎么那么怪异?
白日里人虽少但至少也有生活的痕迹,眼下竟像是座空宅一般,如果不是这处院子他还有印象,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带错了路闯错了地方。
他犹不死心地四处转了转,的确是空无一人,内室里许多用物还在,只是人不见了。
“主子,这里实在太怪异了,青天白日的时候还能看到宁璋和几个奴仆在这里饮茶,眼下人都蒸发了似的。”
他心头忿忿,连安王都不唤了,直接张口唤他的名讳。
卫迟一间间地搜过去,想看看还有没有旁的蛛丝马迹,最后就如云鹤所说,什么也找不到。
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事儿不简单。
“咱们让人摆了一道,兴许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今夜会来,罢了,调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我们回府吧。”
回了归雁阁,卫迟捏了捏眉心,对着拾秋和袭月道:“她走的匆忙,你们二人收拾些衣物明日一早去辅国公府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