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与卫迟的屋子自然是挨在一处,坐北朝南,十分宽敞,院中还有一棵一人合抱粗的树,树下放置着两把黄梨木的连天椅,夏日里纳凉再合适不过。
到了熟悉的地方,卫玄自然就松懈下来,一撩长袍率先坐了上去,手中折扇摇的呼呼作响,招手让卫迟也坐下来。
风带起卫玄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灿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卫迟手中方才接过的圣旨瞧。
“过了今日,怕是满京城都知道你与公主的婚事了。”卫玄感叹道。
卫迟不置可否,那厢卫玄还在继续:“你与我一同长大,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没着落,你倒是先入了公主的眼了,还是个驸马,啧啧。”
“卫玄,你只不过比我早一刻出生。”卫迟忍不住开口道。
是了,谁不知道虞氏是个福气深厚的,刚嫁到卫府第二年就诞下了一对双生子。
只是外人瞧着这对双生子,虽是同样的品貌不凡,仔细端详下来却无甚相像的。
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因此并不十分纳罕。
“这几日为兄仔细想了想,大抵能够明白父亲的顾虑。但为兄看事情向来不会只看片面,若是那公主是真心对你,依我看,或许是福不是祸。”卫玄以扇柄抵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语。
卫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是吗?
他无法说出是福还是祸,左右他从前对自己的婚事并无什么想法。
至于如今么,至少对于宁云蓁,他算不得讨厌,因着那个梦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
但是父亲到底瞒了他些什么,这个事情必须要查,却不知从何查起。身为人子,他总不可能将暗卫安插到卫敞那头盯梢去。
还有那个崔冶。
想起这个人,卫迟的眉眼染上了冷色:“方才来的提督太监,似乎对卫府有敌意。”
卫玄坐直身子,敛了神色道:“怎么说?我还以为是因为当今圣上...”
“不太像。他看父亲的眼神,倒似旧识。”卫迟断言道,想了想,又道:“回头我问问父亲吧,若是对卫家当真有威胁,他的身份也是个麻烦事。”
宁渊身边的红人,一言一行或许都可以左右圣意,不容小觑。
这样的人可以不与谁亲近,但若是与谁为敌,必将带来灾难。
卫玄自然也明白其中深意,凝重道:“我让青雀暗中查一下他的身份,你放心,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卫迟颔首,他兄弟二人虽在京城韬光养晦,自小该学的可是一件不落,尤其是卫玄探查情报的本事,这些年都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他自然信得过。
卫玄拍了拍他的肩,转身便去找青雀了。
风吹拂顶上翠绿的枝叶,投落斑驳的阳光,院中又恢复一片寂静。
“云鹤。”
卫迟的漆眸岑寂,话音落,他身边便出现一个藏青武袍的少年,眉深目邃,只安静的有些过分。
“主子,这是乐平公主迄今十四余年的大小事迹,并无异常。”云鹤毕恭毕敬在他身旁站好,自怀中掏出一个册子,双手呈上。
卫迟抬头一瞥,扬手便将那册子拿了过来,捏了捏,倒是很薄。
无非是一个常年困在宫闱的少女,想来也没有太多可以书写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