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冶半晌收住了笑,似乎才想起方才周同绍问的话,道:“梁地近来,的确多次试图进犯幽州,这幽州地形偏偏又易守不易攻,圣上也是有些头疼,难免就想起了卫敞将军当年与南梁的一役,若是当时卫将军不心怀仁慈而是将那南梁贼寇绞杀殆尽,何来今日的忧愁啊!”
说着,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愁苦的样子。
这几句话四两拨千斤的,竟是将话头又引到了卫迟的身上。
卫迟眸色幽暗难辨,其余几人也缓缓瞧出了崔冶今日要针对的人是谁,纷纷将目光都落到了卫迟的身上。
可孙连岳和周同绍却不这么想,孙连岳挺直腰杆,看着崔冶的目光带着三分警惕:“崔公公这话也是有失偏颇,当年卫敞将军与南梁一役我们几人都是知晓的,他诛杀了南梁第一大将霍成瓒,那可是南梁的不败神话!当时的朝廷上,除了卫将军有几人敢应战的?”
“更何况都讲穷寇莫追,若是卫将军彼时当真血洗了那南梁皇宫,那里头多少无辜之人不必说,如此好战杀戮便是叫南梁城中的百姓怎么心甘情愿做我大晋朝的百姓?改朝换代可不只是一道圣旨便能了结的事!”
“连岳!”卫迟低喝道,眼见崔冶神色越来越不好,他连忙给他使眼色,见他仍旧滔滔不绝的才忍不住开口喝止。
崔冶这局是针对自己的,没必要将他也扯进来。
孙连岳收住话头,神色还是忿忿不平的。
他们做武将的,讲究的就是一个直性子,他是不懂崔冶今日为何要这样弯弯绕绕的,可是行军打仗的事哪是他一个久居深宫的阉人能够懂的道理?还能轮得到他来评头论足?
既然这锦绣庄是他的产业,那也说明他其心不正!
平日里指不定怎么在这个地方拉帮结派呢,谁知道就一定全都是圣上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私心?
气氛十分怪异,就连一进入这春水涧就变得沉默的张怀贤此时额头都滴滴落下了汗珠。
他眼珠转了转,打圆场道:“咱们今日只为庆贺,不讲究个这些事儿,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让诸位大人喝酒,都忘了正事,这锦绣庄里的姑娘啊,那是一个塞一个的天仙妃子!便说这头牌今日也在这庄子里头,我这就为诸位大人将人唤过来。”
说罢,他看了一眼崔冶的神色,见他无什么意见便招手唤来厮役去外头张罗了。
没多久,随着笙歌鼓点之声响起,春水涧一侧菱纹绡纱的帷帐居然在无人动作下缓缓向两边拉了开来。
约莫八名的乐姬舞姬映入众人眼帘,暗香隐隐,娇语呢喃就随着鼓点声缓缓响了起来。
四名在当中轻歌曼舞,另四名在一旁素手拨弄管弦,其容貌果然是如先前张怀贤所说,一个赛一个的天仙妃子。
乐姬声音缠缠绵绵,舞姬美人个个纤腰如柳,笑靥如花。
这一幕一出来,便让人如同走进了九重宫阙。
场中众人神色各异,有陶醉的有清醒的,亦有事不关己的,就在这诸般万象里,外头一个厮役神色慌忙地跑进来——
“不好了,外头一个自称是乐平公主的人来了!”
孙连岳和周同绍二人虎躯一震,复杂的目光落到卫迟身上,齐齐对着他咽了口唾沫。
这下好了,他们单身的是无所谓,卫迟就惨了。
公主这厢是要来捉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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