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时候谢二柱还有力气和人骂,第二年谢二柱只是冷冷看向那些说他孩子坏话的人,第三年他就常常坐在寸头的槐树下望着远方,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如今的谢二柱也四十出头的人了,比寻常人更早的白了头,脊背也弯了,看着好不可怜,村里人见他似是认了命,反而不骂了,也会说一句可怜。
他们可怜谢二柱孤苦伶仃一个人,又怕他那个儿子真回来了接他去享福,自己都没这么好的命,凭什么一个瘸子有资格享福。
……
他们口中的谢二柱,一大早就到了衙门,他不敢靠近,就啃着怀里的菜窝窝蹲在不远处,望着衙门口的两座石狮子。
平头老百姓天生威慑当官的,不管官大官小,对他们来说都是能吃人的存在。
谢二柱坐等右等,都不见衙门有什么人出没,他晒得口干舌燥,汗水湿透了衣襟,肚子在打鸣,眼前一阵阵发黑。
再等下去他就要晕了。
谢二柱一咬牙,瘸着腿慢慢朝着他们靠近,搓了搓手,蜡黄削瘦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官爷,小的向你打听个人,我听说咱们这县里来了不少游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耀祖的,长得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小子,眼睛很大……”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这么热的天,他们站在这都快冒烟了,哪有心情理会这个乞丐,斜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让你用来打听人的吗?”
“什么光宗耀祖,没听说过!赶紧滚,再叽叽歪歪,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他心里一怵,缩了缩脑袋,脊背佝偻的更深,一步步退开。
谢二柱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边走边回头,通红的眼眶里有些不甘和难过。
他就是想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没有。
只要活着,回不回来都成。
早就说让她不要去不要去,她就是不听,跪求着自己让她去闯一闯,这世道男子都活得这么艰难,更何况是她一个姑娘家。
就算她从小到大以男装示人又怎么样,万一被人看穿了是姑娘家该怎么办?
是他没本事,把人带回来养,却没办法给她一天安稳的日子。
早知道她这一走三年生死都不知道,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离开家。
他走到了主街道,蹲在一个要饭的身边,向他打听情况。
要饭的一手扣着脚,一手把带着豁口的碗往他跟前推了推,打听事情可以,给口吃的啊,要不然他才懒得开口。
谢二柱咬了咬牙,往他碗里放了一枚铜钱,这也是他要饭要来的。
小乞丐虽然嫌弃但还是开了口。
说是是有几个奇装异服打扮的人来城里,但不确定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听说去了县令府上,要找人得去县令家里。
谢二柱只能拖着疲倦的身子又去了县令府。
他找门房打听了人,有用的东西一句没有问出来,还被人推搡了一下,当即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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