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戚继光从胸中再次吐出1口闷气,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变得有些英雄气短了。
曾几何时,他曾放下豪言,说要在5年内为朝廷练出精兵十万,可历经这朝中动荡干扰,他现在已经再也无法有这个底气说出这般话了。
十6年,整整十6年了,可是如今自己只是困在这蓟镇,修了两道长城,练了十2座车营,不过4万之众,甚至现在防守的主力还是要靠自己的老部将,也就是那两万多人的浙兵。
难受啊,憋屈啊。
这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差1点让这位久经战阵的老将,这位帝国的战神再次落泪。
但是最终,他还是将泪水咽回去,正了正脸色,开始认真思考起如今上奏谢恩。
没有错,他要谢恩,哪怕自己所受到的遭遇是暗降,但还是要报谢隆恩。
他要仔细谨慎啊,这江陵公已死,如今朝中已无给自己撑腰的人了。
而且这些年下来,虽说自己久在边关,但是对于京城当中的年轻皇帝,也算有些了解。
这位人主啊,不好伺候,冲龄即位,但是帝王之心却是不减多少,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找出空白奏本,又取了笔墨来,再将那蜡烛多点了1根。
做完这1切,他才挺直着腰板,悬臂提笔在奏本上写了起来。
“左都督,少保兼太子太保,佩征西将军印,钦差镇守…”
戚继光先要写题封,等到其写到这镇守2字之后,他停顿了1下,而后再次落笔,写下了宁夏等处地方总兵官。
之后,再次稍稍挪动了笔尖,写了1个小1号的臣字。
紧接着又在臣后加上了戚继光奏4个字。
当写完这1些之后,这题封才算真正完成。
随后,戚继光稍稍扭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轻摇了下头,“呵呵,这拿刀的手啊,拿起笔来,总是有些不适应。”
“陛下特恩,臣无以报效,唯有鞠躬而已。伏念臣钦奉恩命署理宁夏等处地方军务,并操练军士相应事项,实为大恩隆恩,此乃圣明独鉴孤臣,圣眷未衰也。”
“陛下诏书1下,臣即可恭设香案,望阙叩头,后又得陛下所赐关防印信1颗,并王命旗牌8面杆,令臣以知命之龄,得再挂将印,受钺于千里,1展抱负,实为陛下之宠信有加。”
“臣蒙陛下之不弃,起臣于草土中,任职蓟镇,如今已有十6载,所幸赖陛下神武,十6载以来,守备日固,边民始知有乐哉,此皆托陛下之福。”
“臣祗领任事,必早赴宁夏,到任之后,务必检阅宜勤,精练将士,以报圣恩。”
“而蓟镇1地,臣虽得去,然,为陛下所效犬马之心,实不敢有1日1刻忘却。”
“蓟镇乃京师北门所在,所兹事体大,边臣1旦畏缩,诚恐有意外之变,加之北方鞑子,部落携2,事机乖迕,臣甚为忧心,臣伏念臣旧部杨文,此人骁勇,并有谋略,果毅过人,可堪为蓟镇总兵,望陛下圣心独断!”
“臣戚继光再拜陛下之隆恩。”
写到这,戚继光长吁了1口气,整个奏本已经完全写完了,他用双手轻举起奏本,对着奏本轻轻吹拂着,好让这字迹早些干掉。
这写个奏本对于他来说,比打1场仗还要累,但是他又不得不写,因为写了谢恩奏疏,那么他就还有机会可以去驰骋边疆,完成自己的抱负,可若是不去写,不去谢恩,那么自己最后只能迎来政治斗争牺牲品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