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衙署升堂了,大半夜,非公开审案,官员不参与,司卫充当衙役,齐烨坐在公案后。
第一个案犯被带上来了,城北武家药铺掌柜的武石,四十七岁,武艺的四叔。
正是武石对龚信道出了实情,他配的药,交给了武艺,这药,吕元嘉吃了,然后死了。
问题来了,武石是武家人,又是武艺四叔,为什么会出卖武艺?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武石是被抬上来的,半个时辰前他还好好的,现在,他全身上下哪都疼,身上没血迹,可骨头却断了十七根,活活被掰断的,一个谁也不鸟的高冷老头掰断的。
齐烨的大名,武石怎能不知,可他不怕,因为齐烨最多一刀砍了他。
问题是找他的不是齐烨,而是龚信。
这就等同于武石要二选一,一个泰森,一个叶问,都能干死他。
他想选泰森,虽然泰森拳重,能一拳打死他,可至少无痛,迅速,根本来不及疼痛。
可惜,找上他的是叶问,是龚信,然后,他全身上下哪都疼,比死都难受。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齐烨面容依旧疲惫,双眼却绽放着光芒,自己,终于触摸到真相了,拥抱住了真相,真正的真相。
武石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缓缓道出了实情,部分实情,他知道的部分实情。
武家有数十支商队,其中几支商队出关与异族部落做买卖,会收购一些并不常见的药材,其中有几个药材药力生猛,吃了就能干,嗷嗷干那种。
武艺就拜托武石用这些药材泡酒,给她爷们温涛喝的。
前段时间,武艺又找到了武石,意思是加大药量,各种药咔咔往酒坛子里扔。
一开始武石没当回事,就这么做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武艺,让她爷们少喝点,一般人受不了,男的女的都受不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武石听说了吕元嘉死了,腹上死,也就是马上风,死女人肚皮上了,瞬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吕元嘉是喝了那些药酒喝死的。
其实这都不算是药酒了,而是毒酒,龚信就是这么说的,吕元嘉是被“毒死”的,因为这药酒让吕元嘉这岁数的老大爷喝了,与毒无异。
武石之所以认定是武艺下的手,因为当初吕元嘉设宴的时候,居住在孙家大宅,没什么随从和家丁,尤烈就让温涛负责布置酒宴,包括酒水采买、奴仆差使等。
温涛呢,除了公务,什么都不擅长,这种事全都是刚从娘家回来没多久的武艺负责。
除此之外,武石还提到了另外一个人,奴兽,奴兽根本不是陈家的家妓,而是武家,或者说是武艺借给陈家的。
武艺找到陈家人,说听闻兵部尚书喜欢异国风情,大致意思就是喜欢吃西餐,陈家想要讨好兵部尚书,就将奴兽接了过去,以陈家家妓的名义作陪。
“明白了,拉下去,将奴兽带上来。”
奴兽,陈家家妓,齐烨见过一次,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只是这第二次见面,奴兽却换了一副模样,天真烂漫不再,有的只是冷淡,无比的冷淡。
“世子殿下。”
被司卫带进来的奴兽没有下跪,只是望着齐烨,面无惧色。
“我以为你是怕死的,看来不是。”
齐烨叹了口气:“说吧,你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害尤烈。”
“什么意思?”
“原本那酒是给尤烈喝的。”
看奴兽模样就知道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神色如常的说道:“夫人想着待尤烈饮了酒后必会兽性大发丑态百出,酒喝了后神志不清,第二日醒来时也会忘了头一夜发生了什么,夫人想着做戏,说尤烈轻薄了她,我做人证,那兵部的老头是大官,知道后一定会为夫人和老爷主持公道,尤烈当不成官,知府之位就是温大人的了,只是谁知那姓尤的并未入席,酒都叫那老头喝了。”
“草。”
齐烨心中百味杂陈,为老尚书不值,千不值万不值,堂堂兵部尚书,竟成为了各方势力争斗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