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那些小路往前走,离那河岸越来越近,周围的阴气也越来越重。
阴森,晦暗,虽然尚在阳间这边,但我想象中的黄泉路可能也不过如此。
走着走着,周围的人影越来越多。
好像是那些得不到招引的魂魄都聚集在这里来了。
我正左顾右盼着,忽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身体有些踉跄,抬头一瞧,一个秃头花臂的男人一脸凶煞地走了过去。这人有些眼熟啊,不是“龙哥”吗?这都死多少年了,还没被招引走呢啊。
临近河道的时候,周围的魂影已经到了比肩接踵的程度。
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身体凝滞,眼睛呆呆地看着河岸。
这氛围和环境让我异常压抑,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只能随波逐流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岸畔,看见那黑色的河水了,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都是阴魂,就在这时候,河道上凝重的雾气好像掀门帘一样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条两头极尖的小船划了过来。
这船黑乎乎的,没有底,飘在水面上。船上的位置很小,除了一个身披蓑衣带着灰帽子的划船人之外,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了。
这船一来,这些阴魂都往上涌。
属那个光头花臂的家伙冲的最凶,三下五除二,就到了船跟前。
这时候,船上的艄公从船头捏起一张白纸,高声道:“麴老三!”
声音一落,影子群中,一个牙掉光的小老头马上挥了挥手,激动地冲了过去。
艄公打量一眼,用船桨一搭手,将老头扶上了船,然后便消失在黑雾中。
一船离开,一船又来。
等在岸上的影子们越发着急,都梗着脖子期待着自己的名字。
“蒯铁柱!”
没等来自己名字的花臂男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朝前怒吼一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也该轮到我了吧,为什么还不是我。”
说完,不顾一切就奔着小船去了。
船上的艄公可不惯着,手上的船桨猛地一挥,瞬间变成了一把长刀,在半空中瞬间将那花臂男斩成了两段,落进了黑水中。河中顿时钻出来两只长相奇丑的大鱼,大嘴一张,就把那残魂吞了下去。
所有魂影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朝后退了退。
我看的也有些心中发紧,赶紧办自己的正事,四处搜罗白启元的影子。
“别东张西望的,被人看见!”
就在这时候,身边突然有人开口道。
我一歪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脸上画着红脸蛋的人。虽然看起来人模狗样,但从那单薄的身体,还有脸上的神色判断,这就是个纸扎人。
“陆兄?”
“是我!”这纸扎人嘴都没张,但我能听见陆拂石的声音。
“你别东张西望的,容易引来关注。你看看,他们很少扭脖子,想去哪,是直接动身体。”
陆拂石不说,我还真没察觉。
确实,这些魂魄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身体崩直状态,从没有做过扭头的动作,只有机械的转身。
再抬头,远处船上的艄公果然正在看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在交头接耳了。
“找到了吗?”
“还没有!”
“他是昨天死的,魂很轻,没有力气,所以,不会太靠前。”
按照陆拂石的提示,我也学着那些魂魄的影子,机械地侧过身,看了看后面,果然,离得老远,我一眼就看见了正艰难往前挤的白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