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连声道不敢。
皇贵妃心平气和:“本宫其实比你更生气,这些女人嘴碎,看着是在说你,实则是指桑骂槐,在说本宫,在本宫乃是嫔妃,没有权利直接处置大臣女眷们,若是当真罚了,难免要落下不好的名声,本宫如今……”
她叹了一口气,卫婵却能理解,毕竟皇贵妃的身份就惹人非遗,那些清流们最擅长便是我打不过你,斗不过你,便写到史书上给你造谣。
哪怕武皇那样的女人,自己的儿孙都继承了皇位,唐灭之后也难免要被各种小道消息谣传,甚至被写进志怪故事里,皇贵妃的谨慎更让人理解。
“你放心,虽然本宫没办法直接处置他们,前朝却有法子处置她们的丈夫父亲弟兄,这些男人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时,你说会不会还给她们好脸色?”
“别难过,世道如此,本宫从前听到的话,比这些都要难听多了,可现在本宫身居高位,你瞧那些人看不惯我又不得不跪拜我,巴结讨好的模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直到出了宫门,在马车上,卫婵一直挂着的笑容才松散下来,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红砚有些不安:“乡君,还在为那些女眷的话难过?”
卫婵摇摇头又点点头,红砚不解。
卫婵嘲讽一笑:“我穿着跟她们一样光鲜的绸缎,带着一样的首饰,甚至有了封号已经算不得奴籍,可在她们眼里,我的出身就是永远不能磨灭的印记,我就像个沐猴而冠的动物,永远都不会被这个圈子接纳。”
虽然她也从未想要挤进这个圈子之中。
红砚不解:“您到底还有世子,将来也会有小世子,只要有了小世子,谁还敢轻视您呢。”
“是啊,如皇贵妃那样的女人,都要靠生儿子稳固地位,何况是我,我难过的并非是这个。”
“那是什么?”
卫婵为难笑笑,没说话,她总以为身为女子,是更能理解女子的苦难,然而压榨女人更狠的却往往也是女人,皇贵妃这一招真是够狠,叫前朝直接影响那些官员们的前程,而为了前程,他们自然会狠狠的罚自己口无遮拦的妻女。
靠男人的权利,欺压女人,便是如皇贵妃这般从底层爬上来的,也变成了这样。
卫婵感觉心口一阵一阵的发闷。
“如皇贵妃这般地位,也少不得前瞻后顾,要平衡各方势力,不能随性而为,要争宠要斗心眼,何况是我?”
卫婵从心底生出一些厌倦,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要勾心斗角,而从孟秋蝉的立场来看,她何尝不是个富有心机,野心勃勃想要往上爬,想要占了正妻地位的可恶丫鬟呢。
“乡君,不,姑娘,我不明白,您到底惆怅什么呢,现在,您不是什么都有了。”
是啊,比起从前做奴婢,做着伺候人的活儿,她现在有了自由身,有钱有地位,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比起外头吃不饱饭被父母卖了换几两聘礼的女人来说,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回了府,卫婵就闭门不出,玉家倒是在几日后送来了礼物,卫婵心知这是表示歉意呢,便也收下了,免得人家不安。
红砚张罗要置办丫鬟,毕竟园子大了干杂活人手不够,而卫好也搬了进来,只是红砚不大喜欢这位卫二小姐,给安排到远一些的偏院去住。
卫婵全权交给红砚去办,红砚从公府召了几人,又从外面买了一些,就领着过来给卫婵看。
看了名单,卫婵奇道:“怎么还有公府的人?”
红砚满面为难:“是老夫人叫二夫人准备的,虽然咱们现在住在这,可到底跟公府也没扯开联系,奴婢实在不好拒绝。”
卫婵颔首:“也好,这几个公府来的,便重用吧,月钱给她们都加半吊,算是咱们补贴的,不过我的饮食衣裳,还是你跟翕砚,你们两个我才放心,旁人的话……”
“您放心,奴婢们不会让她们经受您的衣食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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