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对赵孝骞是很欣赏的,这种欣赏与亲情无关,纯粹是帝王对臣子的欣赏。
最初赵孝骞逼着赵颢上疏,生生将赵颢的立场掉了个头,从旧党摇身一变成为新党,赵煦当时就被赵孝骞的决断感到惊讶。
后来打爆刘挚的狗头,双方御前对峙时,赵孝骞不慌不忙将新旧两党之争,巧妙转化成忠孝之争,瞬间站上了道德高地,扭转了不利的局势,赵煦更对赵孝骞另眼相看。
直到今日的君臣奏对,赵孝骞直指大宋军队的弊病,委婉劝谏赵煦改变文贵武贱的局面,赵煦再次刷新了对赵孝骞的认识。
抛开宗亲兄弟的关系不论,如此聪慧又果决的臣子,哪个帝王不喜欢?
赵煦脑海中此刻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此人若非宗亲,当有宰相之才。
前日打破祖宗成法,将他任为实权官职,赵煦愈发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如此大才,值得破例。
今日赵孝骞的进谏,赵煦每個字都记在心里了。
正如赵孝骞所预料的,他在赵煦的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
历史上的哲宗赵煦不是昏君,后人对他评价多有褒扬,如果赵煦不是太短命的话,应是大宋中兴之主。
可见赵煦本人是不昏庸的,他只是寿命跟不上……
对于臣子正确的言论,赵煦当然是能够接受的,一如赵孝骞今日所言。
“子安今年十八岁了,朕记得……尚未成婚吧?”赵煦忽然笑道。
赵孝骞一惊,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啥?
“臣年少无知,尚无娶妻之念。”赵孝骞急忙回道。
赵煦不悦皱眉:“十八岁了,怎能不娶妻?年少无知也叫理由么?”
“好吧,臣说实话……没玩够。”赵孝骞心里憋屈。
这句其实不是实话,我特么根本没玩过啊!
赵煦一愣:“你……好真诚啊。”
“本色如此,官家谬赞了。”赵孝骞不好意思地道。
“朕没夸你。”赵煦没好气地道:“十八岁未成婚,你父王不着急么?”
“父王十几房侍妾,没空着急……”
赵煦瞠目结舌,这对父子真是……
聊天气氛不对,赵孝骞发现继续聊下去,赵煦说不定要给自己赐婚了。
我可以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但你最好不好对我的终生幸福指手画脚。
于是赵孝骞赶紧提出告辞。
赵煦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满肚子话被堵在心口,很不爽。
临退出福宁殿前,赵煦叫住了他。
“子安,你今日所言之事颇有道理,朕会认真考虑的。”
赵孝骞停顿片刻,转身长揖:“大宋之福,江山甚幸。”
…………
回到王府已是天亮,从昨夜遇刺开始到现在,赵孝骞根本没休息。
总之就是见各种人,回答各种问题,顺便稀里糊涂搞了个君臣奏对。
回到王府后,赵孝骞谁都不搭理,径自回到院子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丫鬟侍候洗漱,端来膳食,赵孝骞用过后,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
或许是神经太粗,或许是后知后觉,直到此刻闲下来,昨夜遇刺的一幕才在脑海中闪现画面,然后,赵孝骞一阵庆幸后怕。
活了两辈子,昨夜是自己第一次在生死关前转了一圈。
当时不觉得害怕,后来被召进宫奏对,也没时间害怕,现在赵孝骞才赫然发觉……我特么差点被杀了啊!
没人告诉我古代这么危险啊!
“来人,送壶酒来,本世子要压压惊!”赵孝骞擦了擦额头道。
刚醒来就喝酒,赵孝骞一通猛灌,一壶又一壶。
一个多时辰后,赵孝骞再次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生物钟居然正常了,神奇不神奇。
大醉之后,人生境界升华了,赵孝骞做了一个决定。
在这个危险的古代,首先要做的不是什么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是做好保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