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能歇了对沈归鹤的心思固然是好,但看小姐这样,她倒先开始不忍心。
“萧公子明日不是要来见小姐吗?”
守二找到了最佳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提议道,“小姐不妨想想,可以同萧公子一起做些什么?”
尹萝本来已经想好了一整套的约会流程,合理增进感情。现在被限制出门,原计划只能推翻。
“在家能做些什么呢?”
尹萝支着下颌,歪了脑袋看向守二。
守二:“赏花对弈?品茗论书?”
尹萝:“……”
你好看得起我。
要说下棋她也会一点点,都是计如微教的。
不过她兴趣实在不大,学起来不用心,计如微大约看出来了,教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她就拿这堪称入门级的臭棋篓子去对付沈归鹤。
反正沈归鹤不会下棋。
欺负他是足够了。
外间传来人来人往的喧闹声。
尹萝本以为是尹飞澜昨日派过来的那队新护卫,扒着窗户往外瞄,却是一眼望见了谢惊尘。
她当即往后缩了半个脑袋。
谢惊尘已经看见她,目光自她露出来的半截脸上掠过,仍专注望着侧前方。
几名护卫正在分批搬东西。
方位有些讲究。
是在做结阵的准备。
应该是尹飞澜的授意吧,还请了擅长阵法的谢惊尘过来。
昨天送来的那些护卫也是毫无预兆。
守二说都是她同期训练的人,沿着名字数下去,就能发现自守一以下基本都拨给她了。
再喊一句“尹飞澜绝世好哥”!
“尹萝!”
“绝世好哥”带着熟悉的不爽架势如期而至,“趴在那儿玩什么?下来好好站着。”
尹飞澜方才听医师回禀尹萝的身体状况,慢了一步,过来便见着尹萝在窗户后面探头探脑,赶紧叫人下来。
在不在谢惊尘眼前丢脸还两说,自个儿的身子都不晓得细致些,摔着了又是一桩伤。
“兄长!”
尹萝丝毫没有被训蔫,反倒雀跃着招呼,即刻就要从窗前转到屋外来。
尹飞澜想叫她跑慢点。
当着谢惊尘的面,忍住了,只瞪了守二一眼。
守二心虚地低下头,实则心里不以为意:
好歹她也跟随大公子许多年,究竟生气、高兴还是能看出来的。
“多谢兄长!”
尹萝刚在尹飞澜跟前站定,就先发制人地定了调。
尹飞澜原本的话直接叫她堵了回去,顺着她的话头道:“谢我什么?”
尹萝眉眼弯弯地道:“自然是该谢兄长什么,就谢兄长什么。”
这话说得打绕。
尹飞澜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比如这个?”
尹萝察觉到了想躲开,奈何没尹飞澜反应快。
被敲完后便默默地挪了步子,离尹飞澜至少有五步远。
尹飞澜瞧得好笑,板着脸让她过来。
尹萝捂着额际装没听见。
僵持须臾。
尹飞澜只好自己走过去,叮嘱她这几天不可外出。
“医师都跟我说过了。”
尹萝随着尹飞澜的步子往屋里走,回头看了眼庭院。
谢惊尘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侧颜清冷,神情漠然。
……把客人晾在这儿没问题吗哥?
尹萝看尹飞澜走得那么自信,忍着没问。
庭院中的侍从护卫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互相使着眼色——
这是咱们大公子吗?
好幼稚,好没气势。
刚进屋。
尹飞澜弗落座便在桌面“啪”地拍了一下。
“我同谢濯商定了。他前来襄助,顺道为你设阵;我将定州港对谢家无条件放开一年。”
尹飞澜没好气地道,“还看什么?”
谢濯能是什么好东西!
尹飞澜承认自己同谢濯谈事时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谁知道这厮谈判起来毫不含糊,哪像是对尹萝有半分情意的样子?
今日相见,谢濯心无旁骛,就差拿柱香去庙里充和尚了。
自家的傻妹妹倒好,走着走着还要回头看一眼。
尹萝不知道尹飞澜的内心小剧场,从这短短地两句话听出了苗头:
“谢惊尘是不请自来的?他为什么要来?”
尹飞澜固然不喜尹萝喊这个名字,还是道:“他说接到了一封信,信中言明关岭大阵有异,不仅没有阻绝魔气,连书阁的阵法一同被人改了从未见过的样式。谢家素来对阵法研究颇深,天下阵法尽知,此行既是为了相助尹家,也是想见见所谓的新阵法。”
“他研究得怎么样?”
尹萝急切追问,“又是谁给他传的信?”
尹飞澜白她一眼:“我要是知道,还会绕着弯子同你打哑迷么?”
他顿了顿,又道:“那阵法在外是新,谢家却早试验过,是另一种阵法的改良,只是一直没在外人面前用过。”
尹萝反应极快:“那岂不是说明谢家有内鬼?”
尹飞澜赞许地看她一眼,道:
“说不上是内鬼。谢家人太多了,这阵法算不得最精绝的那一类,旁系的子弟都能习得,从他们那里流出去的也未可知。”
尹萝:“但也不能排除内鬼的可能。”
“是啊。”
尹飞澜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谢濯才要留下来。”
他们今早这桩总算是开诚布公的谈判,才能成功。
尹飞澜喝了一口,发现这水甜滋滋的,蹙着眉停下动作望着杯中。
尹萝以为他得阴阳怪气两句,谁知他随手放到旁边,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花池掘地三尺,没找到任何东西。”
尹飞澜这个人,对妹妹好像是完全不藏着的。
她先前不问、不表态,尹飞澜便是一副“这些事你不必知道”“你管好自己就够了”的态度,现在则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尹萝毕竟是游戏玩家,很多基础知识压根不像本世界的土著世家打小认真学习,好在她有个“幼年走丢”的buff,不知道也很合理。
尹飞澜主动讲解起来:“怨气滋生需要条件,由此导致邪祟。枉死不平之事堆积过重,便会生怨,改变一方灵气。书阁中的那具魔尸是变种,除去在将死时大量注入魔气,也可能是注入魔气后再接触了怨气所致。”
后面这个知识点尹萝听都没听过。
魔尸之所以叫魔尸,不就是因为魔气嘛?怎么和怨气搭上的?
此刻门窗皆闭,尹飞澜还是瞧了眼窗外,才道:“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如非有意钻研,不应当知晓这点。”
尹萝懂他的意思了。
这事是压根没告诉刚达成合作的谢惊尘。
咱们世家之间主打一个互相防备。
“并非所有魔尸都能以怨气增强实力,多会失败,十不存一。”
尹飞澜道。
尹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