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发誓。
要么去死。
蔡国熙深深吸入一口寒气,双手将天书举至额头,虔诚的祈祷:“神皇在上,臣蔡国熙,将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保守秘密,尽忠职守。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苍天可鉴。”
某种恢宏的意志投下了微不足道的一道目光。
咒言化作束缚,缠绕在蔡国熙心头。
千言万语,不如一缄。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蔡国熙失去了一切的感觉,闭塞,黑暗。
在某一个须臾,蔡国熙得到了回应。
九天之上的风雷之声,传递着神圣的天语纶音。
朱翊钧的声音如约而至。
“我在听。”
牺牲的历代先贤们影影绰绰,自灼灼天火中化身而出。
耿定向的身影在最前方,正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俄尔,被剥夺的六识五感悉数回归。
世界纤毫毕现。
体内周身经脉尽数打通,灵能和肉身紧密结合,水乳交融、如臂指使。
已抵丹境。
满足和幸福填满了每一个细胞。
如饮美酒,令人不觉自醉。
蔡国熙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吕芳打开密室的大门,泥土的气息被寒风吹进这闭塞的空间。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去京师吧。”
“静候时机,陛下会召见于你。”
蔡国熙收拾心情,郑重其事的将天书收入怀中。
他又用袖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略显惆怅的望了望这个地方:“那松江府的事情?”
吕芳缓缓摇头:“那不属于我们的责任,我们只需要清除那些异端邪修。”
蔡国熙不再多问,跟上吕芳的脚步。
“你应当知道,明阳之后,其弟子门生多以标新立异为荣,全然忘其本心,知行合一致良知,将知行合一忘的一干二净。”吕芳走在前方,沉稳至极。
蔡国熙对这番话深有所感。
当初被徐家所羞辱的时候,这些人几乎毫不遮掩的恶意,还历历在目。
“我怎会不知。他们假借心学之名,高谈阔论。实则宣扬异端邪说,虚张声势,蛊惑人心。”蔡国熙道。
“你知道便好,他们居心叵测,你这个小身板就不要掺合了。”吕芳十分赞赏,转过身来,说道:“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吕芳一路将他送到山脚下。
两人虽然相识不过数日,但却已经无话不谈。
仿佛相识多年的挚友。
吕芳转过身来,点了点蔡国熙怀中揣着的那块金板:“日日诵读,必大有增益。”
这可是包含着皇帝的真名。
“多谢吕公,蔡某受益良多,他日再会了。”蔡国熙躬身行了一礼,孤身下山去了。
这里本就是为镇压邪魔而修建。
既然目的已经完成,便不再需要了。
吕芳喃喃自语。
“心学乱成这幅模样。”
“王阳明,王守仁,你到底躲在何处。”
自古以来,从今往后。
能称圣者,鲜少有之。
今大明朝能有两位,已经是万幸了。
海瑞和王阳明,堂堂正道成圣。
嘉靖被迫飞升,自然不被算在其中。
吕芳所不知道的是。
张居正趁着皇帝大闹混沌之时成圣,不为众人所知。
但国难思良将,时艰念铮臣。
海瑞已经出山,王阳明又在何处。
凡间已经不见故人踪影,或许在那化外仙山,方能一探究竟。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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