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恢弘宫城之上的无数金瓦,将日光映的更加斑斓璀璨,甚至使人无法抬头仰望天穹。
原本戒卫森严的城池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长街上出现了稀稀落落的行人,辘轳车辕之下,风尘激荡。
出身高贵的少爷小姐们成群结伴,带着一众仆从前往城郊寻乐。
清明前后杏花开的正盛,城外的杏林之中山泉流淌,各种美食与美酒早已备下……这是达官显贵之间独有的裙幄宴。
通常由一些富贵子弟和文人雅士主持,行酒取乐之时不忘对弈谱曲,也凑在一起聊一聊最近楚国的风云大事。
期间免不了谈及楚国传柄移籍,可对于这些凡贵来说,也只是课语讹言罢了。
楚国立下新帝之事,并没有使这个天下产生太多的变化。
散修们不会在意是当今皇帝是谁,凡俗的乡民更不会太过在意,这帝位对于他们来说,反倒不如县太爷的位子牵动人心。
这股兰庆集在楚国最后回荡的余韵,也不过是为他们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此同时。
宽敞御书房中。
陈长生、刘子敬与白婉秋三人,随意坐在精致的木案前交谈着,赵庆一家与沈墨三人自然也在这里。
小姨摘下的凤冠之上,珠玉摇曳而绚丽。
她慢条斯理的沏好了热茶,帮着姝月和清欢给众人端茶倒水。
世人很难想象,清晨威仪无尽的女帝,此刻竟然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像是一个卑微的婢子般侍茶。
不过书房里也就这么些人,总不可能让洛纤凝去端茶倒水,毕竟来者是客,何况陈长生也在。
象牙打磨的杯盏光洁无暇,水雾升腾之间,有沁人心脾茶香弥漫逸散。
楚帝之位,更像是联系各大仙宗与凡俗世界的纽带,同时也算是长生剑派的附庸,管辖协调着大多数修行家族。
此刻,周宗良还在前殿带领着群臣,布置着诸多凡俗策政。
而小姨显然是个甩手掌柜,她当这皇帝,除却想要驱使三位供奉的家族之外,更多的是替司禾未来在楚国布下香火做出准备。
刘子敬目光扫过孔阳三人,最后停留在赵庆身上,轻声道:“松山坊面目全非,如今停留在华舒巷的客卿与女修,一并送去寿云山吧。”
“可以将原本抱山而建的丹霞宗,改建为司幽城,在其中设立血衣商坊。”
赵庆闻言神情一滞,小姨和清欢的眸子中更是闪过了不解之色,倒是姝月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那是程掌门的地方,是否应询问一番?”
赵庆思衬着如此言语。
按照他和小姨原本的意思,也不过是从陆牛县开始,搞搞香火逐步扩散。
可特么直接在寿云山下搞一个城池出来,步子也未免跨的太大了些……
只见刘子敬与陈白两人先后对视,饱含深意笑道:“血神峰已经做出了安排,我之后便会脱离长生坊,前往司幽城定居。”
他紧接着又补充道:“程道友已然破境出关,并托我带回了原丹霞的护山阵符。”
一道流光自他手中飞出,在桌案上悬浮不定,赫然是一枚灵韵极为内敛的符箓!
通过这枚符箓,能够间接掌控对应阵法的禁制……
赵庆目光闪烁不定,缓缓拿起了手中的茶盏,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同时对小姨和姝月传音:“他们刚从离国回来,应该是商议过司禾之事了,否则不会有这般姿态。”
很明显的,眼下虽然谁都没有提起司禾。
但这群玉京修士,摆明了是来舔司禾的,绝不可能因为他青龙入命便有如此程度的示好。
赵庆暗自叹息。
终究是彻底吃上软饭了吗?
可是司禾根本没办法离开寿云山……
脑海中阴华荡漾,司禾的笑语传来:“我出不去,就让他们都进来。”
赵庆:!?
剑走偏锋了不是?
他心下一横,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眼前的阵符,关切道:“刘师兄到了寿云山,那长生坊由谁来留驻?”
“毕竟沈师兄这些日子也在司幽小住。”
赵庆一语带过建城之事,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沈墨的问题,总不能花了一百万灵石雇的打工仔,还没干两天就跑路吧?
那不是血亏?
沈墨也露出疑惑之色,看向刘子敬沉声道:“不如将留驻乾元的吴师兄调往长生坊?”
这位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沈掌柜精明的很,直接表示可以抓一个倒霉蛋来顶上。
让他回长生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娘娘的大腿是他先抱的,凭什么让出来?
更不用说长生坊的血衣楼都让陆青打没了,重新经营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事。
赵庆似是无意间与小姨对视,两人心照不宣的等待着刘子敬的回应。
这真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原本还以为玉京的修士不当舔狗呢。
毕竟对于赵庆这个未来的血子,刘子敬和沈墨都没有这么积极过,白婉秋也只是去了一趟香痕海查看清欢的伤势……
如今看来,不是人家不会舔,只是觉得不至于摆出过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