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教场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嘭!”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富城恨恨跺脚,声势骇人。
徐渭幽幽的道:“伯爷说的是大明吧?”
蒋庆之没回答他的问题,“当人口多到土地无法容纳时,当军队糜烂,成为私军时,当臣子蝇营狗苟,只知晓为自己划拉好处时,你等说说,谁能拯救这个王朝?”
“少爷,吃早饭了。”
沉重的气氛被打破了。
蒋庆之也饿了,去了饭堂。
胡宗宪和徐渭一起。
“伯爷说的是大明。”胡宗宪说道:“若是错了,我愿挖了这双眸子去。”
“就是大明。这是伯爷在按照历史先例来推演大明的国祚。”徐渭很感兴趣。
“武人尾大不掉是个问题。”
“此次在宣府,我见那些将领在军中颐指气使,底层将士宛若他们的奴隶,正如伯爷所说的那样,再这般下去,军队将沦为将门的私军。”
“家丁!”
“没错。”
二人相对一视,惺惺相惜。
徐渭说道:“军中只知将领,不知朝中,不知帝王。”
“伯爷慧眼如炬,看到了这个绝大的危机。可当如何化解?”
胡宗宪突然止步,“另外,伯爷说的异族大敌,指的是俺答!”
“俺答如今兵强马壮,九边官兵畏敌如虎。伯爷的推演……老胡,我方才仔细寻了一番,竟寻不到大的错处。”
徐渭暗自心惊。
“若是有中兴之主,兴许能挽回颓势。”
“可中兴之主在哪?”
……
天气干燥,厨子做了汤面,浇头是红烧牛肉。
“牛肉炖烂了,滋味尽数在肉中。这味道太浓郁了些……咦!坚韧的面条混合进来,相得益彰啊!”
胡宗宪吃的慢条斯理。
徐渭叹道:“说实话,但凡吃过伯府的饭菜,怕是都不想走了。”
“喵!”
正在吃小鱼干的多多不屑一顾。
吃完饭,洗把脸,多多爬上蒋庆之的肩膀。
“伯爷,陛下让你歇息两日,要不去庄上?”富城笑道“这个时节庄上正是有趣的时候。”
“我在想,陆炳在干什么?”蒋庆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
“一群蛀虫!”
嘉靖帝召开了一次扩大化的朝会,把宣府文武贪腐的证据丢在群臣身前,冷冰冰的道:“这便是朕倚为长城的九边文武,这便是戍守国门的忠臣良将?”
众人噤若寒蝉。
“查!”
“领命!”
陆炳行礼,随即转身昂首而去。
锦衣卫出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嗅到了血雨腥风。
当日上午,兵部被拿下十余人。
“尚书!”
一群兵部官员聚集在王以旂的值房内,气氛悲壮。
“陆炳的爪牙猖獗之极,有官员不肯走,竟被他们打折手臂,强行拖了出去!”
“还有人被他们逼着下跪……”
王以旂闭着眼,仿佛在打盹。
侍郎兰寿轻声道:“尚书,这只是开始啊!”
王以旂缓缓说道:“让我说什么?求情?”
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些官员,“若是那些人持身正,锦衣卫但凡敢下毒手,我把官司打到御前,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他问道:“可他们干净吗?不干净。满屁股都是屎!”
王以旂的怒火猛地勃发,“陆炳令锦衣卫强行动手,打的是我这个尚书的脸。”
陆炳多次想和王以旂接触,但都被王以旂拒绝。这位嘉靖帝的奶兄弟最记仇,直至此刻才发泄出来。
“我若是出手,陆炳便会顺势发难。”王以旂幽幽的道:“兵部不能乱。”
稍后众人告退。
“陆指挥使!”
外面有人打招呼。
接着陆炳走到门口。
把外面的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幽暗中,王以旂淡淡的道:“陆指挥使有何见教?”
陆炳大步进来,门外几个锦衣卫挡住了所有视线和窃听的可能。
陆炳坐下。
目光炯炯的看着王以旂,“宦海无情,陆某也曾几度沉浮。从此后便领悟了一个道理。”
王以旂说道:“我洗耳恭听。”
“单枪匹马,迟早会淹死在宦海之中。”
陆炳盯着王以旂,“王尚书以为如何?”
这是要王以旂靠拢自己的意思。
“这是城下之盟!”王以旂冷笑。
何况他怎肯投靠严党和陆炳!
“那十余人还没出兵部,就有人招供。”陆炳一字一吐,“说王尚书知情!”
你是靠拢我陆炳,还是等着进诏狱?
党内亦有党。陆炳隐隐是严党中的一员,但却处处显露出自立门户的味儿。
在严嵩出手之前,陆炳需要把最大一条鱼,兵部尚书王以旂拉到自己这边。
王以旂的手颤抖了一下。
陆炳嘴角微微翘起。
“老王!”
外面有人大喇喇的问道:“你们尚书躲哪了?”
王以旂只觉得眼前一亮。
“长威伯,我在此!”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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