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石手中的沥泉枪发出哀鸣,枪尖、枪杆都遭到铁链的缠绕,一时间难以挣脱,更有可怕的力量想要把他拉扯向前,于是双脚发力,直接把自己半条腿插入到土地当中,气血滚滚奔涌,金刚之体层层激发,整个人好似铁桩般牢牢钉死在原地。
宇文景温见到无法夺走长枪,干脆主动近身,魁梧如山岳般的身躯在大雪中一跃来到十数丈的半空当中,右臂仍旧扯着流星锤,左拳之上真气汇聚凝聚层层风暴,恍惚间,他好似拥有龙蟒的身体,魔牛之首,真气滚滚化作撞山牛角,轰然撞向地面上,那一袭渺小无比的白袍,只需要牛蟒触碰之时,就是白袍变成肉泥之刻!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宇文景温亲眼看到。
雪层之下。
大地瓦解!
承受月余冰雪,早就坚硬如铁的泥土,竟然是层层剥离地面之后,在白袍的身前凝聚成一面土墙,表面之上灵光流转,熠熠生辉。
牛蟒不可改变地撞击在土墙之上。
“轰隆隆——”
霎时间。
风雪倒灌!
他们脚下的土地层层崩裂!
“又是法术?!”
宇文景温注意到面前的土墙有龟裂破碎的趋势,便源源不断的往拳头之上增加真气,想要速战速决,强行打破法术后直接取走白袍性命。
这堵法术凝结而成的土墙,每次濒临溃散的时候就会自行修复,拥有着极强的韧性,但好在,并非是坚不可摧!
他连同护体真气一起调动,全部凝聚在左拳之上,魔神牛蟒变得更加殷实,力量陡然倍增,隐约之间,仿佛能够听到牛蟒的咆哮。
终于。
厚土决破碎。
牛蟒再也没有阻拦地一往无前。
与此同时。
漫天冰霜尘土之中,忽地闪起一道金光。
那是一柄散发着熠熠灵光的刀刃。
法器!
魔神牛蟒,只得调转方向,和金光飞刃撞在一起。
为摧毁厚土决。
牛蟒本就消耗大半真气,又和法器撞在一起,顿时哀嚎着消散如烟。
即便如此。
宇文景温也没有躲闪,暴喝一声,气血进入暴走状态,肌肉连续膨胀,本就魁梧的身材再次陡然拔高,瞬间撑爆身貂皮外袄,露出古铜色的狰狞肌肉,以及上面绑着的蟒蛇般的锁链。
他的真气再度凝聚,拳头绷紧锁链,就要直接轰开金光飞刃。
他能够感知到。
这金光飞刃的强度,没有比之前的剑气术强到哪里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宇文景温充斥着真气的铁拳,轻而易举地挡住金光飞刃。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属相撞,激发出璀璨的火星。
就在宇文景温稍微放松对法器的警惕时,在火星的激发之下,金刀的表面,又陡然升起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显得格外刺眼,更是在瞬息之间就融化掉大片冰雪,绽放出烈日般的灼烧。
“这火?!”
他瞳孔中流露出惊愕,几乎是在赤红色火焰燃烧起来的同时就收手躲闪。
但即便如此,拳头也被点燃。
妖异可怖的烈焰,好似能够吞噬一切,在接触到皮肤之后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在拳头上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不论是血肉还是骨骼,全部都尽数化作灰烬,而后迅速朝着小臂扩散,再之后就是大臂、臂膀,乃至整具身体。
最多一个呼吸!
一个呼吸。
他就会丧生在这火焰之下!
“咔嚓——”
电光火石之间。
宇文景温拉扯收缩锁链,直接在肘关节的位置,把整条手臂硬生生绞断,在赤红色火焰继续往上吞噬的前一刻与之分离。
“啪嗒——”
手臂掉落在雪地中,很快就在烈焰中化作灰烬,方圆数尺的冰雪更是连带着,融化为一滩水洼,宇文景温的断臂处,更是不停地往下滴血,把水洼染成红色。
“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旁边的斜坡上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浮现,便是披着大氅的曹芝,他双手结印,灵光流转,法力涌动。
在宇文景温的脚下。
刚刚才融化的冰雪,再次凝结成冰,而后化作一条条冰霜蟒蛇缠绕住他的双腿,限制住其行动。
不远处。
那一袭白袍不知何时脱离控制,出现在两百步之外,身边是一根点燃的火把,手中是一张铁胎大弓,一只只真正的朱雀在赤红色的火焰下形成,犹如一颗颗太阳暴射而来。
又是那诡异的火焰!
宇文景温真气爆发,顺利挣脱掉限制他行动的冰霜法术,流星巨锤疏忽而至,砸在锦衣皇子的身上。
“咔!”
曹芝的身前,也召唤出一面屏障。
但与厚土决相比,脆弱的就好像纸糊一样,一触即溃,他当场就在巨锤的轰击之下倒飞出去,一直砸到数百丈之外的雪地中后失去身影,不知是死是活。
宇文景温眼看着赤红色的朱雀袭来,本打算躲闪,结果惊愕地发现,此人射出的箭矢竟然有一种跟着自己移动的感觉,压根没办法躲开。
他心中凶性彻底爆发,发出牛蟒般的咆哮,舞动着流星巨锤,不退反进,携带着滔天的杀意奔向远处拉弓的白袍,过程中,所有的箭矢都被直接击落。
这火焰甚是恐怖。
流星巨锤每次与之接触,都会熔化出一个凹陷。
但也仅此而已了,终究是没办法把金属当做薪柴燃烧。
兔起鹘落之间。
宇文景温就来到攻击包含的范围之内,流星锤幻化牛蟒,在茫茫雪地之中曲折蜿蜒,而后又陡然现身,从高空坠落。
他最后只看到陈三石高高举起铁胎弓格挡,而后,其身影就在交手产生的雪雾之中彻底吞没,唯有一张断弦的大弓飞出,插入远处的雪地。
待到雪雾散去。
就看见那一袭白袍以长枪作为支撑,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俨然是一副受伤的模样。
“好诡异的火焰。”
宇文景温心有余悸地看着地面上的大弓,沉声开口道:“这,就是你的底牌?!本王怎么说,你一个玄象,就敢跑来攻打玛瑙河,原来,是仗着这异火!”
他脑中记得。
许久之前,蛮族曾经在鄱阳县丢失过仙宝,姓陈的就出自鄱阳,难不成,异火就是丢失的仙宝?
“罢了!”
宇文景温嘴上在说话,但动作从来没有慢下来过,并不打算给白袍喘息的机会,已然拖着铁链追击过来,再次操控铁山砸下。
“既然你的底牌用光,就不用再挣扎,乖乖受死吧——”
“底牌?”
苍茫大地之上。
只见那一袭白袍缓缓起身,从冰雪当中拔出长枪,他声音当中没有情绪,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你说错了,法术不是我的底牌,异火更不是……”
他顿了下,“我的底牌,从来,都是我自己!”
“铿——”
镇岳出鞘!
沥泉亮芒!
一枪一剑,一龙一虎。
就在这暴雪之中,和武圣厮杀在一起。
“镇岳剑?还回来吧!”
宇文景温,仿佛丝毫没有因为断臂受到影响,流星巨锤仍旧保持着势大力沉,每一击砸下,都会使得方圆百丈的大地震颤。
陈三石的一枪一剑,交替迎接着流星锤。
每一次。
他都会后退。
每一次。
他体内的伤势都会略微加重。
但每一次。
他都,撑住了!
这,就够了!
“铛铛铛!”
兵器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在玛瑙河畔,宛若有着一个大型的锻造坊。
数百步之外。
曹芝艰难地从昏迷当中苏醒过来,眼耳口鼻之上全都是鲜血,他胸前的外甲早就破烂,露出里面的金色软甲,再加上防御法术,才算是在武圣的一击之下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