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小舟之上,孙璃卖力地划着船桨,即便每一次有动作都会牵扯伤口导致剧痛也不敢停下片刻:“兰姐姐,你别担心,上岸之后还有守军,我试着看能不能叫他们调兵去支援。”
事实上,她知道这只是个心理安慰。
且不说,自己没有调兵的权力,就算能说服他们,浣温县的绝大多数兵马恐怕也都被幽州总兵带走,剩下来的至多也就几千人,还需要跨越几十里的的距离外加渡一次河,时间方面根本来不及。
孙璃真想立马掉头回去帮忙。
可她身上有伤,个人力量微弱,再加上答应过要先安置好兰姐姐,就必须要说到做到。
顾心兰坐在船沿,手里拿着自家男人留下来的纸条。
上面只写着五个字——就叫渡河吧。
“石哥儿肯定能回来……”
顾心兰仍旧不哭不闹,悄摸地摸着眼泪:“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底下找他。”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回军爷的话,我们是从云州鄱阳县来的……”
接近岸边的时候,有道雄浑的声音不断响起。
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七尺,体型壮硕好似山峰,身上穿着朱黑色重甲的将军站在岸上,他手中拿着一杆方天画戟,逢人就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衣的女子?!”
“没有……”
“你们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过河?”
“好几万人。”
“大师兄!不可啊,师父走之前说过,咱们务必要在凉州坚守,一步都不能离开!”
“你休要再说,云州出这么大的乱子,偏偏璃师妹就在,我怎么可能不去找她?”
“大师兄!”
“让开。”
只见那名手持方天画戟的将军,纵身一跃,整个人竟然直接跳出五十丈远,落在洪泽河水面上后好似一颗天外陨石砸下,溅起高达数丈的波浪,接着又是一跃,再现刚才的场景。
“轰——”
他每次落脚,都会使得周围十几艘小船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直接砸翻,数十名百姓跌落水中。
“对不住了各位!我有要紧的事情!”
“三师弟,你赶紧救人,千万别淹死了,淹死一个我找你算账!”
“……”
“大师兄!”
目睹这一幕的孙璃露出不可思议地眼神:“你在做什么?”
“璃师妹?
“太好了,看来你没事,我还准备去云州找你呢!”
吕籍急忙踏浪而来,踩在旁边的一艘小船上,他看着周围的落水的百姓,有些尴尬地说道:“师妹,我不会轻功,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他们渡河!等等,师妹你受伤了?要不要紧,伤哪了?”
“我没事。”
孙璃抱拳行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距离感道:“请大师兄帮我救个人。”
吕籍看着女子恭恭敬敬的样子,神色略微不悦,但很快调整过来:“师妹要救谁,尽管说。”
“一个还没正式入门的师弟。”
孙璃用刀鞘指着对岸:“他为护送我们渡河,领着千余人去反攻两万余蛮贼,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希望大师兄能调兵去救。”
“师弟?”
吕籍怔了下:“浣温县里没有多少兵,就算是调也来不及了,我亲自去吧,救下他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对了,师妹有见到师父吗?”
“父亲?”
孙璃摇摇头,眼中闪过希望:“父亲来了?”
“不知道,反正没在凉州,我走了。”
“砰——”
吕籍仅仅几个飞跃,就跨过三百丈的洪泽河,顷刻间就从对岸消失不见。
——
黄土岭。
“噗呲——”
“拦住他,拦住他!”
必勒格亲眼看着对方又杀死一名炼脏将领,心中大骇:“快,发射鸣镝,通知歩卒和另外三千骑兵,先来此地把此人围杀,然后再去追杀其余盛人!”
他无法想象,大家同为炼脏,为什么都不是此人的三合之敌!
人群当中。
陈三石以车悬阵为掩护,防止自身被重兵围困,手中的长枪和镇岳剑,已然不知道染上多少敌寇的鲜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主将!
从最开始交手后,他就发现
五千骑兵当中,似乎并没有化劲或者通脉高手。
这意味着。
他有机会斩将!
斩将之后,敌军溃散,他们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换作一个人肯定不行。
但他身后有着两百骑兵和七百多阵卒,能帮他分散大部分的围困,这,就足够了!
“拦住他——”
不论必勒格如何喊,白马将领还是势如破竹一般,独身一人朝着这边杀将过来。
他如临大敌:“乌力罕、那日松,我们一起,不能再让他斩将了!”
一千人对五千人的情况下,连斩两名大将。
更加恐怖的是,不光将领如此,他身后的残兵们,好像一个个都不怕死!
尤其是这个像车轮一样旋转的战阵,从一开始运转到现在,不论怎么减员,都丝毫不会乱了阵脚,最多也就是缩小阵法范围,直到后来死的人实在太多,竟然从一个大阵,化作二十几个小阵。
包括阵卒们,也配合的完美无缺,攻防兼备,即便眼前死再多人,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立刻替补上去,根本是奔着死来的!
【陷阵死志】!
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会出现。
可他们明明是从一个小县弃城逃出来的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