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脸为难,可又不敢隐瞒,磕磕绊绊说了。
“也是您特意吩咐过,小的才费心打听。否则,也不知道少夫人被送去乔府的事。”
“砰”一声,货架上名贵的玉石摆件倒了一排,落在地上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朱康宇毫无心疼之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收回手时余怒未消,眼神里的凶狠渐渐被无奈替代,半晌才问:“你方才说夫人如今住在哪儿”
“家住月亮街。”管事忙伸手一指:“夫人的铺子就在街尾,料子颜色鲜亮里面又许多客人的那家就是。”
绣坊中女伙计正在摆绣品,周安玉是双胎,肚子大得快,楚云梨有些疲惫,便搬了把椅子坐在高处指点。
绣品挺精致,相较别家价钱还便宜,里面有不少女子在挑,女伙计挪东西时挺费劲的。楚云梨撑着下巴看着,忽然若有所感,抬眼看向门外。
正门外停着一架马车,正有伙计上前去引,想让车夫挪一挪。不然这么多的客人,马车都堵在门口,生意也不用做了。
马车上除了车夫,还坐着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一十岁左右的年纪,肤色有些黑,五官端正,在这边城中算是长相俊美的。对上楚云梨眼神,他跳下了马车,踏入了一众莺莺燕燕挤着铺子。
有女客注意到他,忙不迭让开,很快他就到了楚云梨面前:“安玉,我回来了。”
楚云梨偏头看他,笑了:“挺好的。”
朱康宇对上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微微怔住。
好多女客知道楚云梨是东家,看一人闲聊,有人在悄悄打听朱康宇的身份。
有知道的人低声解惑:“是她夫君,另一个东家。”
“那她夫家挺好,还让她出来做生意。”
“好什么,那么大的肚子了还天天往外跑。哪个重视儿媳的人家做得出这种事”
……
议论的人自认为声音压得低,奈何楚云梨耳朵里灵啊,有好多都听见了。
朱康宇也察觉得到那些人在暗地里指指点点,周围看了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喝杯茶吧!”
楚云梨颔首,站起身整理裙摆。
朱康宇这才看到她的肚子,瞳孔一缩,艰涩地问:“你……”
一个“你”字出口,再也说不出别的。
看肚子大小,肯定是他的血脉。也就是说,母亲在她有身孕时,让她去伺候别的男人。朱康宇周身僵冷,好半晌都动弹不得。
楚云梨率先往前走,边上她的丫鬟走在前面开路。
饶是如此,朱康宇看着她在人群中穿行,只觉心惊胆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上前去护着。
好在这一段路不长,有惊无险地到了街上,不远处就有茶楼和酒楼。朱康宇想了想,带着她去了酒楼,又让伙计送了一些滋补的汤。
两人坐下,相顾无言。
楚云梨泰然自若,错的人不是她,但凡朱康宇有两分人性,就对她说不出重话来。
等到汤送上来,朱康宇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几个月,你受苦了。”
楚云梨笑了笑,低头喝汤。
“我回来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先前我有让竹林守着,嘱咐他府里有人为难你就拦上一拦,顺便给我送信……”朱康宇捧着茶杯的手无意识抓紧:“回来才知道,他早就被娘打发了。”
周安玉记忆中确实有竹林这个人,不过,男女有别,竹林又不能经常往她跟前凑,她没察觉到他和其他下人有什么不同。楚云梨放下汤碗:“你自己都不敢违抗母命,他一个下人,自然只有听话的份。”
碗放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声音,却像是压在了朱康宇的心上,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安玉,我娘很过分,我知道你生气,我对不住你。”朱康宇试探着道:“你如今有身孕,身子笨重,需要人照顾,跟我回府,好不好”
“回去”楚云梨摇摇头,带着几分讥讽之意:“前两天你娘找上门,让我别跟你回家,我都答应了她还不罢休,后来我发誓不回,孩子也跟我姓周。她才满意离去。朱公子,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腹中的孩子与你无关。你也看到了,如今我生意做着,不缺银子花,能够把这两个孩子养好。你日后会娶妻生子,就别惦记我们母子了,只当……你原配妻子已经不在人世就行。”
朱康宇面色一寸寸白了下去,打击太大,他甚至没有听出对面女子口中说的是两个孩子。
“安玉,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没有恨你。”楚云梨面色平淡:“只是我们俩做夫妻太难,我会被人欺负,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那么,咱们就放过彼此,大家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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