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问“到底是谁劫谁……”
“当然是他们劫我。”楚云梨恨恨道:“半个月之前,我的马车被人拦停,然后有人套了我的麻袋,将我打成了这样,如今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你们若是怕,就再找两个人帮我往衙门跑一趟就行,我要在大人面前和他们当面对质!”
去衙门告状,确实需要胆子大点。但只是告状,也不算多大的事,两个男人互相壮胆,到底还是跑了一趟。
楚云梨坐在马车上,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三个男人倒是想溜,可根本就溜不动,他们的腿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最严重的那个,两根大腿骨都不能碰,一碰就痛得嗷嗷叫唤。
这儿离内城需要一个多时辰,耽搁了这么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红豆看着地上几个男人的伤,心头爽快之余,又担忧婆婆,低声问:“姑娘,等大人来了,咱们得去衙门一趟,婆婆那边怎么办”
楚云梨同样低声答:“刚才有人过来看热闹,我就已经问了问婆婆院子里的情形,她老人家是摔了一跤,但已经请大夫包扎过,没有大碍了。婆婆手头有银子,院子里又有那么多的人,不会有事的。咱们先把这几个混账送到衙门去,然后再去探望。”
听到婆婆已经看过了大夫,红豆总算是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恨恨踹了其中的男人一脚:“让你打人,我踢死你。”
她那点力气,跟楚云梨打人的力道相比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那么轻,男人也闷哼了一声,再次求饶:“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不报官,怎么着都行,可以商量嘛!大不了我们赔,要多少银子,你们尽管说个数。”
他拿不出来,但相信让他们干活的人很愿意出这笔银子。
楚云梨微闭着眼睛。
在这期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几个男人的家人赶了过来,问明了缘由后,对他们又踢又打,又跑到主仆二人跟前求情。还有年纪大的老人直接下跪:“姑娘,你就放过他吧。只要不报官,要杀要剐都由你。”
眼看楚云梨不松口,两位老人又说愿意赔偿。
反正一直都在纠缠,赶也赶不走,楚云梨耳朵都麻了。
恰在此时,有人惊讶道:“九娘”
楚云梨一睁眼就看到了桃花的爹。
过去的几年中,潘九娘和桃花一起做丫鬟,两人回外城时,会一起告假,只为了路上有个伴。一起来回的次数多了,就认识了对方的家人。
周父今年四十多岁,看着并不显老,至少比其他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要年轻一些。
楚云梨点了点头:“周叔,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周父看了看地上几个男人:“这几个混账怎么惹你了”他一边说,一边靠近马车,神秘兮兮道:“九娘,这几个是附近有名的混混,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会被他们逼疯。刚才我听说这边出了事,有人闹着要报官,该不会是你吧”
楚云梨点了点头:“是我!”
如果周父眼睛没瞎的话,就能看出来楚云梨的态度特别冷淡。和往日潘九娘面对他时的乖巧完全不同。
此刻周父跟瞎了似的,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到,一副亲近的模样劝:“你这丫头就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真的能咬狗一口不说能不能咬到,满嘴的毛能臭死你。这些混子不讲道理的,你倒是一时爽快,但把人得罪死了,你婆婆住在外城,到时候肯定没有清静的日子过。刚好我也认识他们,为了你好,这事就别计较了。我做个中人,两头说和一下。不用谢我!”
他说着,就去拉其中一个男人:“你小子这眼睛跟被蒙住了似的,也不看看这是谁。这可是贺公子的宠妾,若不是遇上我,这一次你可就完了。赶紧起来吧!”
“我没让他们起。”楚云梨看着周父的背影:“他们挨了一顿打,已经什么都说了。比如请他们的是罗大江,而罗大江是为了给桃花出气,所以才找他们来欺负我!”
周父身子一僵,却只是一瞬,回过头来时已经满脸的怒气:“这些混账胡说八道,他们就是走投无路胡乱攀咬,故意挑拨你和桃花之间的姐妹之情。你可千万别信了他们的鬼话。”
“是不是真的,大人一问便知。”楚云梨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被打成这样,总要讨个公道的。别说你是桃花的爹,跟我没关系,今儿就算是我亲爹在这里帮他们说话,此事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父:“……”
“不能报官啊,官老爷忙成那样,咱们平时都见不着。怎么会帮咱们普通人你小心告状不成,再挨一顿打。”
确实有些人去告状时会先挨一顿打,但那是民告官,妻告夫!许多人不懂,以为每个人去告状都会挨打。于是受了委屈也不敢找衙门。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楚云梨似笑非笑:“桃花早就看不惯我了,说话阴阳怪气,我跟她之间早没了曾经可以一起相约回家的情分,你不用处处为我着想。顾好自己就行。别大人把这些人抓去审问,最后还牵连到你头上。”
周父打了个寒颤:“不会不会!”
“不会最好!”楚云梨冷笑一声:“若是没记错,桃花昨天可是回来了一趟,结果我今儿就必须出门,完了还又遇上了歹人,也忒巧了。”
周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伸手抹一把,对上众人审视的目光,已经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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