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随意,孔老爷却不敢随意对待,万一这次拒绝给好处,下次她不肯报信,直接收了林海音的酬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办
不过,一千多两是不可能的,家中再豪富,也没有这种花法。他冷声道:“我给你一百两。”
话落,他偷偷瞄着面前女子神情,见她并没有不满,暗自松了口气:“下一次再出这种事,我同样会有好处送上,你放心,绝不让你吃亏。”
楚云梨收过他递来的银票,笑吟吟起身:“孔老爷放心,我并不觉得少,细水长流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孔老爷:“……”
“对了。”楚云梨收好了银票,并没有立刻离开:“家中父母病重,之前我走得急,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我实在担忧他们安危,想明天回去一趟。”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她态度强势,孔老爷自然听出来了,却也没计较,还一口答应了下来:“明早上把过平安脉,我找车夫送你。”
有人送自然最好。楚云梨笑着道谢。
孔老爷却笑不出来。
到了傍晚,楚云梨再去把脉时,孔公子也候在一旁。林海音没有跟她多说话,但眼圈通红,在此之前肯定哭过。
翌日早上同样如此。
董家医馆的铺子不在正街上,所以,连同里面的药材一起卖出,也卖不了多少银子。
因为夫妻俩都受了伤,董三七又要去大户人家住大半年。楚云梨到时,大门是关着的。
她上前想要敲门,一抬手,门就自己开了。本身这就是董三七的家,她没有再闹出动静,而是直接进门。
楚云梨刚一进后院,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立刻便传出个女声:“是刘嫂子吗”
后院不大,总共就只有三间门屋子,原先是夫妻俩住一间门,有一间门是董三七的闺房,剩下的那间门是用来接待重病之人。
楚云梨推开正房的门,一眼就看到屋中摆着两张床,各躺着一个人。
夫妻俩较以前瘦了许多,尤其是董父,简直瘦脱了相,四十出头的年纪,头上都生出了几丝花白,露出几分老相。
董母稍微好点,却只是好一点,门打开,光线洒入,她整张脸都是蜡黄的。
外人看见门口的楚云梨,面露狂喜。董母还试图起身,无果后急切问:“三七,你何时回来的是不是要守着那孔夫人么,怎么有空回来”
楚云梨上前,将她抬起的头摁了回去:“是出了点事,不过是好事。”她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看,少夫人动了胎气,我帮忙安胎,这是他们给的酬劳。”
董母一脸惊诧。
董父立刻就察觉到了其中蹊跷:“他们请你是为了把脉,怎么会让你安胎”
“刚和我制出了一些安胎的药丸,少夫人吃了之后保住了孩子。”楚云梨笑吟吟:“您放心,我不会乱来的。银子别省着花,等几个月后,我出来就能继续赚银了。”
其实,只凭着那安胎药丸,就有不少人捧着银子上门。
董父眉头皱起,他是怎么想都不放心,可如今自己跟一个废人似的躺在床上,再多的担忧也只能想想,嘱咐道:“你小心些,若是遇上了难事,别自己扛着,你还是个小姑娘呢,遇事要知道找双亲。”
“好。”楚云梨去了厨房,里面都积了一层灰,原先是董家父女在前面忙活,董母照顾他们一日三餐,抽空还去帮着配药。自从董三七离开之后,夫妻俩动弹不得,便找了隔壁的刘嫂子送饭,顺便帮他们洗涮衣裳。
外头车夫还等着呢,炖汤是来不及了,楚云梨给他们将热水换上,道:“我还得赶回去,别省银子。”
董父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你了。”
楚云梨明白他的意思,董三七不是他们亲生,夫妻俩当初将人抱回来,并没想过要让这个孩子报答,她义正言辞:“你们是我爹娘,是一家人,说拖累就见外了。”
董母张了张口,也不好说孩子不是亲生,不用对他们这么用心……孩子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提及抱养之事会伤感情,最后只道:“你要小心行事。对了,你将这银子破开,找人寻一下吕新乐的踪迹!若是家人找到了,我非要问一问他,为何要恩将仇报。”
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呛咳起来。董父在这件事情上比较看得开:“别想太多了,咱们问心无愧。他吕新乐做事不厚道,老天爷看着呢,一定会遭报应的。”
楚云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送银子的。
董父自己是大夫,夫妻俩所有的药都是他配,手头紧张,他舍不得用好药,想着大不了多养一段。
多养一段是没什么要紧,可人受罪呀。董三七特别想要报答董家夫妻。
董家夫妻一开始身受重伤确实与她无关,可后来流落街头伤重不治最大的根由是她,因此,对着这夫妻俩,她心中满是愧疚,除了要报复伤害她的人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夫妻俩得以平安终老。
日子想要过得好,就离不开银子!
楚云梨要离开时,董父想到什么,将她喊住:“你那个安胎的药丸……让人给我送一颗。”
他想要看看药丸值不值这么多银子。
其实呢,做了大半辈子的大夫,他最清楚这里面的猫腻,普通大夫想要赚这么多银子,除非遇上孔家这般急需女医的冤大头。女儿却在拿到酬劳进门大半个月之后,又拿到了百两银子……这其中肯定不正常。
一般情形下,大夫突然有大笔进账,那都是卷入了别人家的阴私。这也是许多大夫不愿意被大户人家养着的最大原因,一个不留神,就会在主子的争斗间门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