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都渐渐放下了曾经的那点事。
过年时,城里一片欢腾,处处都挺热闹。罗南华却在这样的日子里应了游双涵的邀约去了郊外。
他本来也打算到郊外陪游双涵几天,孩子落胎,没能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他嘴上维护母亲,心里对游双涵是有歉疚的。
进门后不久,罗南华就发现了不对,一路过来没有看到伺候的下人,院子空荡荡的。一直到了正房中,才看到一个摆好的饭菜出门来的丫鬟。
丫鬟福身:“姑娘大善,放了奴婢们回家歇一日,公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的话,她也要走了。
罗南华很是意外,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人伺候,从来没自己一个人过夜。正觉得不妥当,想要将丫鬟留下来,屋中的人已经开口:“南华,我不喜欢他们吵吵闹闹,只想让你一个人陪着。”
闻言,心有歉疚的罗南华立刻答应了下来,还主动把身边跟着的人都打发了。
屋中的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罗南华刚坐下,游双涵就递了一杯酒给他。
“今日不说从前,也不问以后,你就当是陪我过年。”
罗南华面色复杂,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游双涵递上了筷子:“别光喝酒,太伤胃了,赶紧吃点菜。”
“双涵,你也吃。”罗南华听到她那句不说从前,浑身都轻松下来:“本来我想早点来的,城里的人太多,马车都走不动,磨蹭到现在才到。”
“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满足了。”游双涵说着,给他盛了一碗汤:“之前你娘不愿意接纳我,是认为我出身普通,会不顾大局,不识大体。我仔细想过,认为她的想法不无道理。日后我要改一改性子,男人在外有正事要办,该忙就忙,我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生气,更不能在你忙完了回来后无理取闹耍小性子让你烦心。”
她越是善解人意,罗南华越是歉疚,见她催促自己吃东西,便乖乖全都吃下。
不知不觉间门,罗南华又吃又喝,等他察觉到自己肚子饱了,桌上已经一片狼藉。他放下了碗筷,却见对面的女子站起了身。
“南华,我是真的想嫁你为妻的。”
听到这话,罗南华瞬间门酒醒了大半,不是说不提以前吗
“我承认,一开始和你认识,应你邀约出门,确实是心里虚荣,也想攀附权势。可后来我被你感动,对你是真的用了心的。”游双涵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对上她神情,罗南华心头不安:“双涵,你别这样。”他害怕,心里一阵阵发毛。
游双涵抬头认真看他:“对不起。”
罗南华正在回想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说这种话,忽然就察觉到腹中一阵绞痛,这疼痛来得又快又猛,他瞬间门瘫倒在地上,正想喊人,才想起来院子里除了游双涵之外再没别人。
“双涵,大夫!”
“对不起。”游双涵再次道歉,哭着摇头:“没有用的,我下的药重,再用酒一冲,无论多高明的大夫都救不回。”
罗南华:“……为何”
他自认对她足够好,游家有儿子,对游双涵这个女儿疼归疼,却也没少利用。只有他,对她真的毫无私心,恨不能把命给她。
“我要报仇!”游双涵说到这里,眼神凶狠:“那个老女人杀了我儿子,若你没了,她一定痛不欲生!”
明白她话中之意的罗南华真心想骂娘,他早看出来游双涵对孩子的事耿耿于怀,也猜到她可能找着机会要对母亲动手……可她应该没机会。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罗南华对她,真的是毫不设防。
他痛得说话都艰难无比:“大夫!”
游双涵眼泪越落越凶:“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但我……我太恨了!”
这话间门,她唇边也流出了血。
罗南华看着那血,浑身僵住。难道游双涵是要和他一起死
游双涵似乎猜到了他想法,用手擦了擦:“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陪你”她自顾自答:“不是,我如此是为了脱身,稍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情比金坚,因为被长辈阻挠而相约殉情。只是……我运气比较好,被发现时还有一口气。而你,已经死得硬邦邦了。”
罗南华瞪大了眼。
“你不用为我担忧。”游双涵蹲在他面前,摸着他的脸,轻声道:“在你娘发现之前,衙门的人会先到,满城人都知道你的情深。到得那时,罗家便不能针对我。”
罗南华:“……”
他满心后悔:“我看错……你了!”
游双涵微微偏着头,眼神里带着些疯狂:“曾经你不止一次说过为了我愿意付出自己的命,怎么,你那些话都是假的”
是真的,但罗南华想不到她真的能狠心到这种地步啊!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只觉得周身比那月光还凉,渐渐地,他有些想不起来游双涵最初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她要取自己性命时的疯狂。
原来……母亲是对的!
他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执着几年,根本就不值得。
可惜,他现在明白这些,已经太迟太迟了。
罗家公子因为不能和心上人相守,加上二人之间门的孩子没了,大受打击之下,和心上人在大年初五那天约着一起殉情。
可惜,游双涵不胜酒力,酒喝得太少,到天亮被人发现时还有一口气,而他自己……早已凉透了。
罗家夫妻只得这一个儿子,得知这个消息,罗夫人当场就晕了。
罗老爷在一瞬间门的震惊过后,勉强打起精神,找人请大夫来救治夫人,又急忙吩咐让备马车,即刻赶往郊外。
再怎么急,看到的也只是儿子的尸首。罗老爷险些承受不住,悲痛得哑了声,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出了人命,大人也在,主动上前将前因后果说了。
“不会!”罗老爷哑声道:“我儿子于女色上拎不清,但他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我们夫妻对他的期许,绝不会轻易寻死。”他越说越觉得有理:“再说,要寻死的人,再怎么想要掩饰,都会和往日有些不同。我们夫妻没觉着不对,他前天还在跟我商量家中生意上的事,提出过段时间门要自己接手铺子,如果他想寻死,说这些做甚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求大人明察!”
大人皱眉,看向那边满脸苍白瘫软在地上的游双涵。
昨夜是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若有蹊跷,游双涵一定知道内情。但是,此刻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可桩桩件件都表明,他就是殉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