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已经准备出门,想着找牛车赶路比较快一点,听到这话后回头:“你什么时候又去了镇上?”
周母:“……”偷鲁家银子这事,她只跟儿媳说了,并没有告诉男人。一来是没找着机会,二来,她也怕男人不答应。
“就早上去看了看大丫,到底是我们家的孙女,养了那么多年呢,可不能被人给哄了去。刚说两句就被小青给发现了,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听了肯定不高兴,我便没有提!”
有儿子受伤倒地没人搭理在前,周父并没有多问。
夫妻俩找了牛车,紧赶慢赶,到了地方十天已经黑了。街上行人几乎没有,周兴旺还躺在原地,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枯,整个人无知无觉。
听人说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周母还是气了一场:“这些人都跟蛇似的,忒冷血了。”
一边抱怨,一边和男人一起将人挪上牛车。关于周兴旺晕倒在这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几家医馆都还有人。
大夫看到人后也不多问,飞快上前包扎。
“要不要拿药?”
听到这话,周母心中一颤。最近家里为了这个药,掏空了所有的存银,甚至还借了点外债。过年所需要的银子都不知道从哪里拿,当即试探着问:“不拿药行不行?”
“那就好得慢一点。”大夫想了想道:“这头上的伤最是复杂,醒来之后兴许会忘记一些事,也可能会变成傻子。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么严重,哪能不喝药呢?
周父立刻拍板:“先配药。”
周母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咱们家可没有银子付账。”就算是赊欠着,往后也要还。
家里的情形暂时是没有余钱还账的。
这话惹得周父瞪了过来,等到药包好了,他冲着大夫道:“我们不住在镇上,听到这里的事情后,立刻就赶了过来,连身上的衣衫都没来得及换,更没有带银子。这得先欠着。”
大夫之前去村里帮周贵书包扎过,早就预料到了,摆了摆手:“反正你家住在那里,回头送来就行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周父沉吟了下:“大夫,是这样的,我这个儿子呢,早年入赘出来了的。在我眼里,他就跟嫁出去的姑娘一样,你说这哪有嫁出去的人生病了让娘家人治的道理?”
听到这话,大夫顿声不好的预感,手中动作一顿,戒备地问:“你们该不会想赖账吧?”他看向包好的药:“这药都配了,可还不回来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父将药抓紧了些:“这药还是得喝的,只是这付账的人不应该是我们。”
大夫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鲁小青跟他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肯定不愿意帮他付账。我绝不会上门去追债,你们送来的病人,这药钱必须得你们给。”
“是这样。”周父靠近了些:“鲁小青是已经跟他分开了,我也没想过让她来付,但我儿子是有女儿的。那孩子都已经大了,也已懂事。在他们夫妻闹开之前,孩子一直是我儿子帮着养的,既然养了小,那小的就得养老。如今我儿病了,这药钱完全可以问娇娇拿!大夫,你可以多要一些。反正拿了多少药娇娇也不知道,就当是你辛苦讨问药钱的赔偿了。”
大夫眉头直跳,刚想要拒绝。夫妻俩已经抬着人一溜烟跑了。
他气得踹了一脚桌子,早知道留下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说什么也不救这个人。
不问吧,这药得白送,他可是花了本钱买来的。身为大夫可以救死扶伤,遇上实在困难的人,送点药也没什么。可周家缺德,将药送给这种人,怎么想都不甘心。
跑去问……鲁小青那个暴脾气可不好惹。
大夫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想着私底下问娇娇拿银子。
鲁娇娇听说了这事,一时间有些为难。从情理上来讲,她为父亲付药钱是应该的,但父亲非要维护欺负她的人,她并不想孝敬这样的爹。
“大夫,我刚出去把银子花完了,你若是不忙的话,就跟我走一趟吧!”
大夫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松,这丫头还是挺懂道理的嘛,好歹几十个钱呢,他那天还特意多等了半个时辰,可不能白干。
于是,楚云梨在铺子里等来了便宜女儿和大夫。
听两人说明白了前因后果,楚云梨顿时气笑了:“合着我打伤了人还要我来治?”
大夫咽了咽口水:“他们是这么说的。我是大夫,但也是小本生意,你该知道生意人的难处,这拿不回药钱,我是要赔本的。”
“我不治,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楚云梨转而又强调道:“他是养了娇娇没错,娇娇确实也该孝敬他这个爹。但她如今还是个半大孩子,自己的吃喝都要靠着我呢,实在没有余力孝敬父亲。这银子你还是得问周家拿。”
大夫只觉自己跟个球似的被踢来踢去,但他不敢冲着鲁小青发脾气,心里把周家老两口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实在不愿意走这一趟,为难地道:“周家住在桃花村,我去一趟很不方便呢,反正也没有多少,对你来说就是抬抬手的事……”
楚云梨轻笑:“这有何难?我送你去就是了,刚好我还得嘱咐他们几句,别在外头给我弄这种账目!”
她让娇娇守着铺子,又去找了牛车,拉了大夫一起往桃花村而去。
去的路上,大夫看着对面女子一脸的跃跃欲试,忽然就有些后悔。这鲁小青去周家肯定会大闹,他跟着真的好么?
可这已经走到了半路,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桃花村一如既往的安宁,刚到村口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站着的人看到楚云梨过来,有几个人还上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