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忽然爬起身,朝着边上的柱子撞了上去。
这屋中没有几个人,离她最近的张明礼刚受了打击,心头又满是愤怒,整个人浑浑噩噩,反应比起平时慢了不少,等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时,那边的女子已经软软地滑落在了地上,额头上一大片红肿,还流出了血来。
眼瞅着事情弄成这样,张老爷霍然起身:“来人快,请个大夫来给她包扎。”
自家被人欺骗,还是子嗣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心头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但却不能明着将人弄死。
大夫还未走远,很快就请了两位回来,等到罗小五伤包扎好,罗家人已经到了。
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奄奄一息的女儿,夫妻俩面面相觑。前些日子才听说女儿有了身孕,他们还想着在门亲事妥了,以后能从张家手中得到更多好处……甚至还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提出另开一间铺子,至于开铺子的本钱,自然全都是问张家借。
自家的女儿都给张家延续血脉了,尤其还是在张明礼身子虚弱的情形下,张家无论给多少好处,那都是他们该得的。
罗母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儿,忙上前去喊人,贱人始终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开始摇晃。
边上大夫见状,急忙制止:“头受了伤,不能这样摇!你这不是救人,是想害她性命。”
罗母闻言,急忙松了手:“我女儿怎么样?”
“能醒过来就没事。”大夫收拾药箱,别人不知他们几人,可是知道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正常人都没什么好感。而对于养出这样女儿的人家,他自然也没有好脸色:“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说完,大夫提着药箱就要走,罗母一把将人拽住:“那我女儿腹中孩子呢?”
“她自己都不一定能醒过来,孩子……”大夫扯出自己的袖子:“不要拉拉扯扯,我还有事呢。先走一步。”
临走之前,只冲着张家夫妻点了点头。
罗父站在边上冷眼看着,早已经发现了张家夫妻对自家不同寻常的态度。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但因为特殊原因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结了亲。罗家人自己心里清楚,对着这样的亲家,不能要求太多。至少,想要让别人客客气气对待自家那就是白日做梦。
因此,他从未奢望过会被亲家以礼相待。
不过呢,张家会做人,他在张家夫妻面前从来不会察觉到自己被怠慢。可今日不同,张老爷从头到尾没有起身迎他,说话也硬邦邦的。从进门到现在,连句好听的话都没说,更别提寒暄了。
“亲家,到底出了何事?”罗父大着胆子询问:“我女儿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双身子呢,边上的人都做什么吃的?这偌大的张家,为何没有人随侍在侧?”
“你女儿腹中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张家血脉。”张老爷面色淡淡:“她被戳穿后,自觉无颜面对我们,便想自绝身亡。我们一家子都没能拦得住……”
闻言,罗父猛然反应过来,再次看向女儿的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有些事情,外人不知,但他们夫妻是最清楚的。一想到要丢了这么好的亲家,他心头就抓心挠肝。
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可不能责备女儿。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承认。
“亲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这话好像是说我女儿偷人似的。但她过门之后,连家都很少回,过我们之前我们也没有发现她有与人暗中来往……”
张老爷实在受够了他们的睁眼说瞎话,刚才的罗小五是如此,如今夫妻俩又是这般死鸭子嘴硬。他懒得多言,叫来了告知他真相的管事,让其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
听着管事的话,罗家夫妻心里越来越沉,他们根本就不敢面对张家人的目光。
因为这些都是真的。
而张明礼不能生也是真,他们更明白的是,张家很想要一个孩子,若这个孩子真的和张家有关,或是他们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张家血脉,都不会弄成如今这样。
这当面对质了,那可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无。
罗母被吓坏了,她没想到女儿胆子会大成这样,跟人有了身孕之后,还把这事往张家人头上摁……就不能悄悄将这个孩子落了么?
现在倒好,弄得好像罗家人故意在外头找了个奸夫有了身孕后欺骗张家银子,想到此,她心头怦怦直跳,这要是告到公堂上,整个罗家都别想脱身。
她再看向昏迷在地上的女儿,简直杀人的心都有。
张老爷看到夫妻二人沉默,摆了摆手:“先将人带走,看了你们都烦,回头咱们公堂上见。”
他不是真的要报官,只是不想轻易放过了罗家。但此刻他正在气头上,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够理智,他怕自己冲动之下,下手太狠,再被卷入了官司。
罗父不甘心,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有了主意:“亲家息怒。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他看向张明礼:“我是很喜欢这个女婿的,但小五她……太年轻,太单纯,脑子不够数,她真的是被人给骗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胆大妄为之事。人这一辈子,每个人都会做错事,运气好就能被人原谅。”
张明礼忍无可忍:“我不会原谅她!”
罗父被抢了话,也不敢生气:“你听我说完嘛,若是没道理,再将我们撵出去不迟!”
此话一出,张老爷没再吭声。
没有出声撵人,就是默认。罗父暗自松了一口气。
罗母却并不觉得轻松,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男人一个劝不好,让全家都沦为阶下囚。可让她自己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放在身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直冒,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