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齐小桃动作一顿:“找你借银的,可有个人出来说,你如今身份不同,不是想见就可以见的,我都以为白跑一趟,后来又有人追过来给了我银子……小妹,我没白疼你。我以为在我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你不会再理我了……”
说到这里,她眼圈已经泛红。
楚云梨叹口气:“你也知道我生了你的气,可能不会搭理你,可你还是去了城里一趟,姐姐,你遇上了什么事?”
“这……”齐小桃有些不自在,实在难以启齿,只道:“你就当是我问你讨要之前照顾你的酬劳,那些银子,我怕是还不起了。”
“你又说这种话!”楚云梨语气严厉:“你自以为切断了这份姐妹情是为了我好,可你也不问问我想不想要这样的好。现在我跟你说,我不想要!”
她情绪激动,齐小桃有些被惊着,随即低下了头:“我没本事,你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不想拖累你。”
“我过得并不好。”楚云梨捡了几件齐小妹入府后被人刁难的事说了,末了道:“公子身边很多女人,就在今日早上,已经又有两人传出喜讯,夫人被禁了足,用不了多久,后院就会生出许多孩子来,不说有没有人害我们母子,至少他绝不会有多看重我们母子。”
齐小桃面露焦急,楚云梨摊手:“你看,我将我的难处摆在了你面前,许多人想要害我,前路无光。而你呢,为何不对我说实话?我已经长大,不再是不懂事的孩童!”
听了这些话,齐小桃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落了满脸,她伸手擦了擦:“可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你一直拉我,我都不敢太过靠近你,我有脏病的。你总说那兄妹俩不会孝敬我,可你根本就想不到,我压根就没有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病要是给你染上,你也完了,就在刚刚,我还想着怎么能跟你分床睡……与其吵一架,不如我跟你说了实话,咱们现在不适合睡一张床,我睡地上!”
她自己跑去了脚踏板处,扯了冬雪从床上换下来的客栈,本来就有的被子铺好:“你嫌弃这被子不干净,我却不怕,因为这辈子不会比我更脏”
楚云梨心下无奈,道:“生病了咱就治,没治你怎么就知道治不好呢?”
齐小桃记忆中的妹妹一直都很单纯,胆子也小,许多事情都懵懵懂懂。她苦笑道:“这病根本就治不好,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跟我去城里吧!”楚云梨认真看着她:“田应金那样的混账配不上你,他不配让你搭上一生。你跟我走,我帮你治病,回头咱们找个好的。”
齐小桃摇头:“不折腾了。之前我也是不甘心,所以才跑去城里问你拿银子。拿到银子之后,我去看了好几个大夫,他们都是一样的说辞。有一个能帮我续命三年,但所花费的药钱根本就不是我能承受的,妹妹,你看着是挺风光,但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你不用为了我费心……这世道太苦,走了,兴许就解脱了。”
外面天色昏暗,屋中一片安静,楚云梨喉咙堵得厉害,心头特别难受。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齐小妹已经没了,根本也不知道姐姐遇上的这些事。或许齐小桃也去城里求助过,但周意林已经厌恶了齐家,她肯定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楚云梨深深吐出一口气,从边上的包袱里掏出了三十两银子。
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巨款。齐小桃眼睛瞪大:“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公子给的。”楚云梨掏出十两放在她手里:“拿这些给田应金,让他放了你,够不够?”
那肯定够了。
当初所谓的厚聘,也不过是三两银子。齐小桃嫁过来当牛做马好几年,还给他三两,他肯定愿意放她走。
毕竟,她已经生了重病,活不了多久,这事田应金心里也清楚。
齐小桃捏着银子,面色几变,道:“这些你得给自己留着!”
“能用银子买到的东西,都不值钱。”楚云梨强调:“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她一脸严肃:“明早上我去找田家人谈,然后你跟我一起回城。”
齐小桃眼泪夺眶而出,再说不出话来。最后,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她早就想离开了,但却总觉得田家就像牢笼似的,将她捆得严严实实,她根本就挣扎不动。
当日夜里,齐小桃执意睡在脚踏板上,楚云梨怎么喊都不能让她上床,只能让冬雪抱拿了被子给她换上。
齐小桃睡着细滑温暖的被子,一直都在辗转反侧。
天亮后没多久,田应金先来了。
“小桃,让妹妹回家吃早饭。这镇上好多东西都挺贵,咱没必要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楚云梨请他进门。
田应金嘿嘿一乐:“不太合适吧?”
话是这么说,脚下却一点都没歇着,直接跨了进来。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冬雪身上。
冬雪就十四岁,先前来的时候很瘦,这一年多身量拔高了不少,初见少女的窈窕,容貌只能算清秀,但肌肤很白。几乎是瞬间,她就察觉到了田应金的打量,头一低,直接去内室整理床铺了。
楚云梨已经说了要带齐小桃离开的事。
田应金看着内室的门,道:“你姐姐一走,我们家就没人照顾了。但你们姐妹分别许久,想小住一段我也能理解。这样吧,带你姐姐走也行,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把这丫鬟留下照顾我们。”
齐小桃:“……”这是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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