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根本就不接话。
鲁大力叹口气:“都说吃哪补哪,一会儿我去找杏花娘,让她给你留两只猪蹄。”说到这里,他顿住,侧头看向楚云梨,不自在地道:“荷花,你娘的药钱……我是出不起了,这猪蹄必须吃,但我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五两银子,我用这来给你娘调理身子,就当是我问你借的。”
“不能!”楚云梨瞄了一眼汪氏:“猪蹄而已,我还养得起。一会儿我让大娘炖好了送过来。”
还得亲眼看着汪氏亲自吃下去才算数。
拿这事抠银子,想都别想。
鲁大力:“……”
“你整日事务繁忙,照顾你娘的事就交给我吧。再说,你娘是我妻子,她的吃穿本就该我……”
楚云梨打断他的话:“那也是我娘,身为女儿孝敬生母是应该的,你不必跟我客气。”
鲁大力:“……”真不是客气。
以后这补身的东西都由林荷花的厨娘送来,他一个子儿都见不着,关键是汪氏是真的受了伤,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也照顾不了他了。那厨娘还要天天过来查看……鲁大力真觉得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
他哪里想得到,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对母亲特别淡漠的林荷花,在汪氏受伤之后会这般贴心?
将心比心,换作是他,手头大把银子捏着,能够拿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豆腐干子都已经卖到了城里,一批货就要收好几两银,还有皂坊和医馆,天天财源滚滚来。五两而已,抬手就给了。
偏偏林荷花不给,这特么也太会过日子。
楚云梨还有事要忙,给汪氏包扎过后,夫妻俩就离开了。她没忘了吩咐厨娘给这边送吃的,但却只送汪氏的那一份。
至于鲁大力……她没提刀砍这个男人已经是客气,不可能再让他占便宜。哪怕只是一顿饭,也不行!
等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鲁大力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石墩子:“艹!”
他太过生气,忘了那是石头,痛得直跳脚。
汪氏看在眼中,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道:“我就知道你的算计会落空。鲁大力,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拿高长河当亲生儿子。”
鲁大力跟没听到这话似的,恨恨道:“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吃喝,她连五两银子都不给!”
汪氏不想断腿的,今早上这个男人直接让她从床上拖下来,生生打断了她的腿。再去请人之前,他已经跪地道歉,汪氏不想原谅,可腿已经断了,且他是树林的爹,夫妻俩闹翻对孩子不好,几番权衡之下,这才忍了下来。
忍归忍,但这不代表她就不生气。
“我们母女根本就不是你养的,林家的宅子和铺子每年有几两的租金,我们母女俩那点花用是足够的。”
鲁大力不服气:“我每年给你添新衣,还时常给你好吃的……”
汪氏不耐烦打断他:“我是你的妻子,还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该养着我吗?”
眼瞅着再说下去又要吵起来,鲁大力别开脸,他想发火,又不想和汪氏闹得太凶,恨恨一跺脚,奔去了厨房。
高长河还住在这个院子里,等着吃他做的早饭呢。
“已经是第二天了,你给我准备的银子呢?”
汪氏在屋中听到这话,耳朵都支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鲁大力的声音:“我已经在想法子,可那死丫头对着亲娘都不大方,我实在是……”
“等杨兰花告我,咱俩之间的事就瞒不住了。”高长河不疾不徐:“鲁兄,这事是你先找我的,就算我也有错,但错得更多的是你,你是主谋。算计人家几百两银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汪氏放在被子里的手瞬间握紧,手捏着几百两银子,且还能被鲁大力算计的只有她!
想到女儿那来得莫名其妙的婚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快过午时,林家宅子的厨娘过来了,手中端着个小汤盅,只巴掌大小,若是男人喝,那是绝对不够的。很明显,这只给汪氏一个人准备的。
汪氏端着那汤,泪水滚滚而落。事到如今,也只有女儿还愿意照顾她。
“大嫂,回头你跟荷花说一声,就说她先前拜托我的那件急事,有眉目了,让她务必抽空过来一趟。”
厨娘得了楚云梨的吩咐,还特意强调只送一人的汤,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也不喜欢鲁家人,听到这话,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又忍不住劝道:“我比你虚长几岁,也看着你过了这些年的日子。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妹子,虽说咱女人嫁男人是为了过日子,但男人始终没有自己的孩子靠得住,荷花是个好孩子,她还愿意照顾你,你可别让她寒心啊!”
汪氏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神情麻木。
厨娘离开时,汪氏手里的汤因为太烫,还剩下了小半碗。鲁大力冲进来一把端走:“树林他娘,我端去给长河。”
汪氏:“……”那里面有她的口水。
隔着窗户,她看到高长河将那汤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手艺不错,下次送来的别让她动,我也需要好好补补。”
鲁大力满脸都写着忍耐二字,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汪氏心中又凉了一截,这汤是女儿给她补身的!
她受了伤啊!
还是鲁大力亲自打的,他有没有良心?为了高长河,他简直是什么都能舍!
今日楚云梨出门太迟,等忙完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了。往日这个时辰,厨娘已经早就走了,今日却还留着。看到楚云梨进门,急忙迎上前,将汪氏的原话说了一遍。末了道:“你娘说这话是支支吾吾,我总觉得话里有话,你还是赶紧去一趟吧!”
楚云梨颔首。
谢过了厨娘,她没有回房,而是出门去了鲁大力租住的院子,周平安见状,急忙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