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香草:“……”
一般人很少独自出来住客栈,一个人点了三份荤菜的,也只有姚春芳。
见她不说话,刘母有些恼:“香草,你这是不打算理我?回头到了公堂上,我非要休了你不可!”
吴香草在没来县城之前是真的怕离开刘家,可到了这里,上了半天工之后,她又觉得与其在刘家吃苦受累,还不如跑来做工呢。就算被人打骂,至少有工钱拿。还有,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知道她的过往。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寡妇或是遇人不淑,然后重新找一个合适的人再嫁……这些念头只在脑中转了一瞬,眼看边上的婆婆愈发不耐烦,她也不想真把人给惹恼了。没上公堂之前,她还要和刘家人相处呢。只道:“那人是姚春芳。”
刘母一愣,猛地翻身坐起:“你没骗我?”
吴香草翻了个身:“我帮她拎的热水,菜色也是我自作主张替她要的。”
故意要了一些比较贵的,目的就是为了为难姚春芳。可人家眼都不眨就付了饭钱,连一点意外都无。她心中只觉颓然。
刘母皱了皱眉:“暖房种菜真那么挣钱?”
吴香草奔波几日,又累了半天,此时眼皮直打架:“谁知道呢?”她总觉得村里的银子没那么好赚,姚春芳这般大手大脚,弄不好是发了横财。
她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刘母起了好奇心,第二天还特意抽了个空跑到前面去看下楼用早膳的楚云梨。
当看到坐在那的人,她简直都不敢认。
一些人来的时候走得挺急,都没怎么收拾行李,楚云梨也是一样,她今儿起了个大早,跑去重新买了一身衣裳。
既然花了银子,那肯定就要买自己喜欢的。这一身衣衫料子不错,花样也精致,除了贵之外没有其他毛病。楚云梨感知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大剌剌看自己,目光毫不掩饰。她立刻回头,刚好对上了刘母的眼神。
偷看被抓住,刘母有些尴尬:“你这……日子过得挺不错啊!同一个村出来,我们一家人做伙计,你做客人……”
“我的银子光明正大来的,你少阴阳怪气。”楚云梨上下打量她:“你再这样说话,稍后我要找掌柜说说。”
刘母一愣,匆忙道了个歉跑走,再不敢撩拨。
住在这里的几天,楚云梨跑去医馆卖了两张“偏方”,拿到了百多两银,接下来的日子,她四处乱逛,每天都会买不少东西回来。余小丫前两天月事迟了,楚云梨已经看出她有了身孕,来都来了,买些细滑的料子带回去给孩子用。
看着楚云梨大包小包,不说刘母心中嫉妒得直冒酸水。最复杂的人要数吴香草了。
明明这些东西有她的份,如今都与她无关了。
一转眼,几人到周县都半个月,在楚云梨上街抓住了一个贼亲自扭送到衙门之后。师爷记录时问及她的籍贯和姓名,大人终于想起来了周家的案子。
关于父子俩偷盗伤人逃跑,本就是事实。他们慌张跑出来时,还遇上了好几个行人,先前周培不敢丢下父亲远走寻找贼人时,就已经抽空把那些行人都找了出来。
吴家父子偷走的衣衫后来被刘家兄弟拿走,周培贴心地要了回来。人证物证都在,大人还将父子俩输掉银子的那间赌坊中的人也找来作证。事情辩无可辩。
周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也落下了病根,当时很是凶险。但凡周培晚回来一会儿,或许都救不回来。
父子俩伤人在前,漠视苦主性命在后,又是偷盗东家银子,实在恶劣。加上楚云梨告他没和自己说清楚就另嫁了女儿,还没归还聘礼……大人判监父子俩各三十年。
反正,父子俩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吴香草跪在堂下,只觉周身冰凉。
如果说刘母一开始还想着到公堂上请大人作证休了这个儿媳重新另娶一个的话。此刻的她已经改了主意。
四个儿子迄今为止娶妻的就俩,要是再休了香草,就还得娶三个媳妇进门。再说,吴家父子一个子都掏不出,聘礼是别想要了。最要紧的是,她发现香草在客栈里每个月能赚二钱银子。
因此,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自己要休了儿媳的事。
走出衙门,周培满脸喜色,先前处处波折,本以为还要拖一段,没想到这般顺利。他一高兴,便请了一行人吃饭。
楚云梨心情也不错,并未拒绝。
刘家就更不可能拒绝了,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他们的性格。
饭桌上有荤有素,周培冲着几人再三道谢,还说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会亲自送上一程。
当然了,只是送到城门外,或许还会拿些干粮。
对于刘家来说,无论拿什么,都是意外之喜。
桌上气氛和乐,如果说有谁不高兴的话,只有吴香草一人,她情绪低落得厉害,父亲和弟弟再不像话,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
就算这两人靠不住,也别进大牢啊!
对她来说,有无赖的懒汉父亲是不好听,但总比有坐牢的父亲好啊。
周培注意到了吴香草,叹口气道:“你跟着这样的人长大,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往后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要紧,别太在乎他们了。”
两人不熟,又男女有别,他只安慰了一句,便再没有理会吴香草。
刘母看儿媳哭丧着脸,真心觉得扫兴,先是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吴香草乖乖吃了,却连句谢都不说。刘母顿时恼了,不客气地道:“你别在我跟前做出这副死人样子,吃亏的是我刘家。往后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