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神山。
傅仲躬身拜倒,神色凝重。
而在他身前,是一个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中年男子。
“冬季已过,雪妖尽数退散,近来半个月,应该会平稳一些。”
这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旗帜。
这旗帜,映照星辰,神光流转。
他默默收起,说道:“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抽出身来,处理栖凤府那边的事情了。”
傅仲闻言,连忙抬起头来。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说道:“大长老曾扛起天罡旗,多年来守卫防线,多次深入禁地,刺探其中情报,可谓功勋卓著。”
“我等奉命在此镇守,每日都在厮杀,每日都有袍泽死在黑暗之中。”
“像是大长老这样,得以从战场之上功成身退的,便是我等心中,最好的下场了。”
“本以为他此番归去,应该可以在圣地养老,未想竟在栖凤府城,遭人所害,就此失控。”
“冬季之前,经过太玄神山,各部旗主的商议,决定由本座出面,在冬季过后……离开太玄神山,斩杀栖凤府劫烬教主,为大长老报仇!”
中年男子缓缓说道:“只是,大长老已经彻底失控,横在栖凤府黎城与丰城之间的官道之上,形成禁地。”
“同袍一场,他救过本座的命,也该由本座,送他一程。”
听到这里,傅仲的眼神,也变得颇为复杂,有些黯淡之色。
“你作为大长老的弟子,便随本座同往,给大长老送终!”
“晚辈明白。”
“行了,你去收拾一番,今日启程,先去栖凤府城。”
“栖凤府城?”傅仲低声道:“府城供奉的神灵乃是梧桐神母,祂是栖凤府唯一清醒的旧神……对人族没有恶意,所以府城并没有劫烬的诞生!”
“府城有什么大事,你可知晓么?”中年男子忽然问道。
“大事?”傅仲怔了下,心想发生在府城的大事,不就是劫烬教主闯入内城,祸及自家恩师么?
“天罡旗有三十六,本座执掌的,名为天机。”
中年男子淡淡道:“三日前,有流星划破夜空,此后……天穹多变,彗星明暗不定,来回偏移,仿佛左冲右突,要打破枷锁,离开原来的位置……”
他看着傅仲,说道:“这种天象,在太玄神山的另一端,曾经出现过。”
“那是上古时代之后,第一尊炼精境的诞生,打破了人身界限,如同掀开了人族头顶上的一层阴云。”
“而庇护这第一位炼精境武夫的‘旧神’,在那一日,留下了神躯,其元神破碎虚空,彻底摆脱诡夜。”
“如果我猜测不错,栖凤府城当中,出现了能够影响人族长远未来的变故。”
“梧桐神母想要借此契机,破碎虚空,摆脱约束!”
“当然,我能看得出来,那些沉眠的古老存在,也能看得出来!”
“所以,前辈才想要去府城?”傅仲迟疑道。
“如果可以选,我是不想去的……但是昨夜李神宗来了一封信,以圣主的名义,向太玄神山求援。”中年男子说道。
“求援?”傅仲怔了下。
“圣主伤重,无法出手,至于李神宗,倒是撞了大运,如今本领突飞猛进,修为高深莫测。”中年男子叹道:“此等机缘加身,他离死不远了。”
“什么?”傅仲惊愕道:“李神宗怎么会死?我来之前,才见过他……”
“越是出色,死得越快,生在这个时代,都是苦命人,尤其是他这一类,更为可悲。”
中年男子缓缓道:“至于如我这般,看似强大,镇守一方,说白了也就是粗莽匹夫!”
声音落下,中年男子目光收回,道:“傅仲,知道本座为什么高看你一眼吗?”
“为何?”
“因为你这些时日以来,在翻阅典籍,试图创造断肢重生的法门。”
“……”傅仲摸了摸断臂,神色复杂。
“人族的修行路,充满了隐患,到了尽头,必是绝路。”
中年男子背负双手,道:“再是出色的武夫,也不过是沿着旧路行走,不过是一柄对抗诡夜的刀!”
他感慨道:“只有创造新法,才能为人族开路!”
傅仲低声道:“缺一不可,创法之人,痴迷于典籍,没有武夫的守护,人族无法安稳。”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说道:“可是,没有指明道路的引领者,我们都在走向绝路!如果道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无论你走得多快,无论你走得多稳,尽头都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