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内城。
酒楼之上。
施副城守夹起一块五肉,咬掉了肥肉,一口吐掉,才将瘦肉,细嚼慢咽。
“旭儿向来喜欢这么吃,过往本座还恼怒他,浪费粮食,不知人间疾苦。”
施副城守感慨道:“肥肉确实腻了些,纯粹的瘦肉又干柴了些,果然还是这孩子,懂得享受。”
“也是,作为本座之子,生于世间,不作享乐,又与贫家弟子,有何差别?”
“过往是本座错了,孩子们生在我门下,既然生来高贵,就该从任何层面,高于世人,包括性命!”
“只可惜,在无常的眼中,连本座的儿子,也与贫家子弟,分量相当,性命相同……”
他放下筷子,幽幽道:“既是如此,就把栖凤府内,多数权贵的子弟,送到他的临江坊内……看他还是否真能继续一视同仁?”
听到这番话,身边的一名小将,上前半步,低声道:“如您所言,荆统领已经安排人手,为临江坊,添一些压力。”
施副城守倒了杯酒,轻声问道:“你觉得接下来,临江坊会有什么精彩的场面么?”
这小将低声说道:“以传言之中,无常的性情,绝不会高看这些权贵子弟,待到那时,稍作推动,便是一场风波。”
“不,风波谈不上,此举不过是恶心一下这个无常罢了。”
施副城守缓缓说道:“虽说已有准备,但是闲坐数日,看他意气风发,全然不将本座放在眼中,确实也心头躁得慌。”
那小将不由得低声道:“前来高柳城的,多为权贵子弟,未来前程远大,如今家中长辈也居于高位,只要推波助澜,此人狂傲,势必得罪殆尽。”
“他连本座,都敢得罪,怎会害怕这个?”
施副城守平静说道:“再者说,他如今名声鼎盛,若不夭折,便是下一个李神宗!”
“此等奇才,各方势力,想要交好他还来不及。”
“只要不是涉及人命,就算被他把脸踩在地上,那些个没有骨气的家伙,依然可以一笑置之。”
“其实,此等人物……”
叹了声,便听施副城守缓缓说道:“可惜他跟本座之间,便隔了这两条人命,再无转圜余地了。”
那小将听到这里,亦是明朗。
若非两位公子被杀,施家绝了后。
今日副城守,多半也要结交此人的。
“高柳城守府的人,还没撤走吗?”
“就在附近。”
“看来是怕本座亲自出手,扼杀了这高柳城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奇才。”
“高柳城的城守府,太没有规矩了。”那小将不由愤然道:“按道理说,您是府城的副城守,职位远在高柳城城守府之上,就算是他们的大城守,也须得前来拜会的。”
“若按规矩来,此刻我等应该住在高柳城守府,而不是被安排在这酒楼当中。”施副城守笑着说道。
“他们声称,城守府近来过于繁忙,未能接待。”那小将低声说道。
“知道本座来者不善,还没确定,该如何应对本座而已。”
施副城守笑了声,走到窗外,神色淡然。
就在此刻,却见他麾下的荆统领,快步而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让你如此慌张?”
“临江坊出事了。”
“嗯?”
施副城守微微皱眉。
临江坊出事,便是他们的手笔!
若不出事,才是意外!
但看着荆统领的神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
“临江司吊起了两个笼子,里边放着两堆碎骨和头发。”
荆统领呼吸凝滞,颤声道:“无常命人,贴上了名字,震慑坊间各方权贵!”
嘭!
施副城守手中按着的窗边栏杆,被他捏成了粉碎!
碎屑纷飞!
他脸色冰寒,语气森冷。
“去临江坊!”
——
城守府。
一名老者,坐在上方,翻阅各方消息。
只见有人匆忙来报。
却见这老者,摆了摆手。
“有消息,放在桌上,待会儿老夫批阅。”
“急报!得让城守亲自过目。”
“大城守前往神庙,商议要事……两位副城守,统辖城卫军,出城巡察,有什么事情,与老夫商议就是。”
这老者正是城守府最高主事之一,轮值于今日。
他轻描淡写翻开了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