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低声道:“五爷的天资,当世罕见,甚至如今还因为您的缘故,入了李神宗的眼……想来高柳城的那些人,不至于吧?”
“在那些混账的眼中,有人要断他们的生意财路,你猜他们还在意无常的资质?”
韩征吐出口气,说道:“内城之中,因为无常展露出来的天资,对他心生好感,甚至决意栽培的高层,其实不少……”
停顿了下,韩总旗使又道:“可是今日之后,对无常抱有敌意的,同样不少!一个注定跟他们不是同路人的后辈,今日化身屠刀,悬在了安乐楼那些人的头顶上,怎知将来是否有朝一日,这把刀会不会悬在他们的头上?”
对于心系人族的高层而言,这个后辈越是出色,他们便越是欢喜。
对于那些利益受损,产生敌意的人物而言,无常过于清正,不能同流合污,越是出色,将来就是越大的威胁。
“总旗使,我外南司直属六位掌旗使,百位小旗,已经召集于楼下!”
“出发!往安乐楼!”
韩征缓缓说道:“这是我监天司的职责,不是他无常一个人的职责。”
他看着许青,说道:“无常按下杀心也就罢了,他要是按不下,咱们就得去收拾残局了。”
安乐楼当中,涉及各方势力。
那些人或许本身地位不算太高,但是背后牵扯的内城与外城的各方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
安乐楼外。
灯火通明,但惨叫之声,血腥味道,从顶楼传开,震动了整个安乐楼。
各方混乱成一片,那位白家嫡系带来的随从护卫,持刀闯入,至今未出。
外南衙门的巡夜使、步军、马军、已经将整个安乐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斧手、弓箭手、重甲兵,皆已赶至。
场中气氛沉默了一瞬。
就在外南衙门今日任命,暂代“城尉”职责的一名武夫,准备抬手,示意强攻之时。
便见安乐楼的大门,缓缓打开。
血腥之味,弥漫了整条街道。
只见一人,身着金纹黑袍,乃是监天司的服饰。
他右手持刀,大腿侧边,挂着一支小弩。
而他的左手,拖着一连串的“血葫芦。”
细看之下,竟是不下二十个头颅!
“是白主事,内城白家的嫡系血脉,城守府的银库主事之一,他今日是来清点扩城材料的!”“那是……鲍更教头!”有衙门的军士,大声惊呼道。
“我外南衙门的仓大使李截?”
“那是甄友潜主事?”
“还有……”
场中气氛,都凝滞了一瞬。
对于这些外南衙门的军士而言,那一连串的人头,每一个都堪称是这城中的大人物,是他们平时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是此刻,却如同一连串的垃圾,被拖在地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面色平静,拖着这些首级,往前而来。
外南衙门,二三百人,围在安乐楼之外。
那位暂代城尉之职,来自于内城的武夫,沉声说道:“你就是新任总旗使无常?大好前程,何必来此犯下这等凶案?”
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微微抬手,便有佩戴甲胄的精锐士兵,从各方围拢上前。
弓箭手,则已经张弓搭箭,对准了林焰。
面对这般场面,林焰神色平淡,从怀中取出一柄旗帜。
“本座,监天司总旗使无常,今夜办案,凡有贪赃枉法,吞没款项,私藏扩城材料者,皆斩!”
他目光森冷,扫过八方,喝道:“本座知晓,尔等都曾为守护高柳城尽过力!”
“尔等家中,也有妻儿老小,眼下服兵役而入军,为了守护城池,也为了养家糊口。”
“今夜,你们职责所在,且奉命行事,理所应当。”
“然而,外城即将扩建,涉及高柳城之存亡,但凡贪墨扩城材料者,死罪!”
“……”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来自于内城的这位城尉,也眉头微皱,没有回应。
听得此人所言,地上这一连串的首级,涉及到了贪墨扩城材料之事?
再扫过一眼,这些首级,生前的身份职位,以及相应的负责权力,却也正好是与“扩城材料”,息息相关!
“即便有罪,也应经过各方共审,不是你一人执刀,未经审判,便就地斩杀!”
这位城尉,亲自往前,喝道:“束手就擒,再来查实此事!”
“本使不与你纠缠,今夜还要继续办案,尽快推行扩城之事!能早一日,就能救下更多的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