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当初的娄睿所翻修的.”
听到这句话,源文瑶皱起了眉头,“这些恶贼,最是贪婪,目无法度。”
石曜深以为然,不断的点着头。
两人走进了内屋,源文瑶便坐了下来,“我刚来,对郡内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你且给我说一说,就从官员开始说吧。”
“首先便是那独孤节,此人是鲜卑,乃是行伍出身,虽不善政略,但是颇知练兵打仗之事.他.”
“好了,粗鄙武夫有什么好讲的呢?说别人吧。”
“那便是我黎阳县丞刘桃子了,此人勇武,有胆魄,先前除贼,皆是因为他的功劳,我稍后就让他进来拜见源公!”
“哦,他是哪家子弟?”
“他是小吏出身,因功劳得到提拔.”
“那就等往后再见吧,顿丘县令呢?”
不知为何,石曜忽意识到了些不对,可还是认真的讲述了官员的情况。
“还有呢?”
“没了.”
“怎么会没了?当地难道就没有什么贤人?没有什么大家?”
源文瑶认真的说道:“我初次前来,应当拜会当地大贤,询问地方之事,这些人,你怎么不举荐呢?”
“源公,黎阳经历了几次变动,只怕是没有什么大贤。”
“好吧,那就准备车架,我要前往县学看看。”
“唯!!”
源文瑶的第一站是县学,石曜倒也理解,毕竟教化才是最重要的。
黎阳乃是小郡,只有县学而未设郡学,当他们一行人来到黎阳县学的时候,这里的讲师们赶忙出来拜见。
源文瑶跟着众人参观了县学,越看,脸色便越是严峻。
他忽停了下来,看向了左右,“这黎阳县学里,怎么都是些学律法的人?!士子呢?学子呢?”
“放着圣人的学问不管不问,却养着一些未来的胥吏?尔等就是这么滥用县衙之粮的吗?!”
石曜顿时惊呆了,他赶忙解释道:“源公,并非如此,只是我们罢免了诸多小吏,黎阳各地都缺少干吏,因此才招纳了.”
“勿要多说!”
“回去!”
源文瑶怒气冲冲的上了车,石曜却有些茫然。
当马车离开之后,石曜呆愣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许久都没有说话。
刘桃子带着人从县外回来,刚刚来到了城门口,就看到几个县吏窃窃私语。
看到刘桃子,他们赶忙起来拜见。
刘桃子点点头,就要路过,却有小吏赶忙开口问道:“刘公,郡衙那边说要裁撤酷吏提拔良吏,我们县衙也是吗?”
“不必管他。”
刘桃子大手一挥,纵马进了城,那县吏松了口气,赶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吧,我早就说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归说,要做还不是得我们这些人?再者说了,有刘公为我们做主,他是太守又如何!”
刘桃子纵马走在路上,所遇到的人纷纷行礼拜见,姚雄此时纵马略微靠近了些,“兄长,这新太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来黎阳也好几天了,一不去看耕地,二不去看贫弱,三不去看粮仓,整日去拜访那些什么大户贤才,召集什么有德操的长者.顿丘那边的人可乐坏了,这些天黎阳里满是顿丘赶来的人,我就抓了四五个,还高呼着什么太守的客人”
刘桃子没有说话,当他们来到了县衙的时候,几个人转头看向了郡衙的方向。
郡衙外着实热闹,诸多奢华马车停靠在这里,就看到原先几个都不敢露面的漏网之鱼,此刻笑着彼此拜见,声音洪亮,似是看到刘桃子到来,他们不敢说话了,转身就跑进了衙内。
刘桃子带着其余众人走进了县衙,刚刚来到了自家的屋,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石曜。
此刻的石曜,哪里还有先前那意气风发,满脸期待的模样。
只见他神色憔悴,头发杂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恍如尸体。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惊醒,看向了刘桃子,此刻,他如看到了救星,快步走上来,“刘公.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不许我们继续分发授田,还下令将粮仓封起来,说是私发授田,私发粮食都不合大齐的礼法制度,还有我们准备的过冬的物资,他说也得要详细核查,不能随意发放他还说我们收留了太多的亡人,除却黎阳本地亡民,其余亡民都该被驱逐.”
石曜说着一件又一件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刘公,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
刘桃子回了一句,径直的走进了屋内,石曜恍惚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刘桃子坐在上位,姚雄不善的看着石曜,石曜此刻却是满脸的纠结。
“怎么会这样呢源氏乃是杨相的舅家,家学渊源,出了诸多贤才,源公怎么就不知民生疾苦,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石曜此刻大受打击。
他根本就想不通源文瑶的目的,他并非是个贪婪的人,也不是个无能的人,更不是个凶残的人,跟娄睿那样的恶棍完全不同。
可他一过来,就彻底打乱了石曜的诸多计划,石曜的想法非但没有因为贤人的到来而得到实现,反而是就此中断。
他反复的给源文瑶告知这些事情的真相,分发授田是因为名册与实际授田对不上,分发粮食是因为百姓没有过冬的粮食,过冬的物资更不用说,至于亡民,陛下都已经大赦天下了,黎阳有这个能力,就多安置一些人,又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