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皆态度冷淡,言语强硬。
李蔡高居丞相,自然会培植羽翼,此刻站出来的几位,便是他亲自征辟的属官。
他们视丞相为——恩主、举主。
有一定人身依附关系,此类关系如果再加深一点,遇到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就会自然而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称呼:
主公!
诚然,主公是臣下对君主的尊称,李蔡现在肯定是用不了,但刘据,勉勉强强能用。
他是储君,麾下有正儿八经的臣属!
见到对方涌上来,苏武一言不发,持刀披甲上前一步,身后太子宫护卫齐齐上前,护在太子左右。
局势陡然紧张起来,附近人影奔走,或相告、或远离……
“稍安勿躁。”
拦了一手的却是刘据,只见他目不斜视,看都没有那些丞相属僚,独盯着李蔡一人,冷冷道:
“想要证据自然会有,丞相,宫里那位派人来找过你,人来过,就有痕迹,真要查,藏不住!”
“丞相你说呢?”
李蔡清楚他说的是李姬身边那位女官,太子都能查到对方,李蔡已经不幻想陛下会一无所知了。
想到陛下。
丞相心底不由沉重几分,一时无言。
太子说的煞有其事,丞相又闷声不语,周围吃瓜看戏的纷纷变了脸色,拿眼去瞧李蔡……
顾忌丞相身份的还在犹疑。
不顾忌身份、也不给丞相面子的,已经开始直接揭短。
“嚯,太子蛊惑陛下的传言,老夫当初也信了几分,今日一听,丞相栽赃的说法,同样半信半疑啊!”
却见口无遮拦那人,五十上下,面宽耳厚,神情凝重,正立于左近,好似真的在思考其间是否有龌龊。
一句话。
能将太子、丞相两位都不放在眼里的,当今朝堂只有一位,右内史,汲黯!
李蔡瞥了对方一眼,旋即收回视线,跟这种滚刀肉没什么好计较的,他意识到当下不该沉默,更不该跟太子玩当街对峙的幼稚把戏。
一甩衣袖,摆出正义凛然脸,“有证据殿下尽管拿出来,如果空口无凭,恕老夫不奉陪了!”
说完,李蔡便要登上车舆离开,身边属僚也随之跟进,作拥护状。
不料。
刘据却先丞相一步,背着手,跨上车舆。
在外人看来,此举仿佛是太子蛮不讲理,今天非要堵住丞相纠缠不清,被堵住的李蔡更是蹙眉不止,起了厌恶之心!
心说:‘一国储君,竟是个无赖子?’
但实际上。
他们想错了,此刻知道太子要做什么的,有两人。
一个,是先前一直藏在后面,借着护卫们遮挡,偷偷摸摸给太子殿下递过去一副六博棋棋盘的魏小公公。
小太监此刻腿肚子直打哆嗦,汗如雨下,心里一个劲哀嚎:‘祸事了、祸事了!这回真的祸事了!’
‘那可是当朝丞相、乐安侯!’
而此间另一个知情者,也就是刘据本人了,他已经找好了位置。
登上车舆,仅仅是为了弥补身高差。
他一早就猜到丞相不会认罪,也没奢望对方认,揭穿对方的陷害之举是太子的活,找证据,那是皇帝的事儿!
刘据今天堵门。
一,是为了当众‘澄清’。
二,之前已经明过志,他是来报仇的!
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过一遍,又将对方栽赃自己的险恶用心、刚才倒打一耙的嘴脸统统过一遍。
刘据说服了自己,没错,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最后的最后,大汉太子在心底虔诚祈祷:
“先祖。”
“保佑我……”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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