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账簿没了,本抚只能用笨法子,太仆寺在山东青州、济南、东昌、兖州四府的马户人丁,本抚只能派人一个个清验名额。马场田地,只能一块块丈量数目了。”
袁惠、张弢和赵普安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卢成驹直接吓瘫软在地上,差点屎尿齐下。
清验不得,丈量更不得,一清验丈量,山东马政的牛黄狗宝,全部都要被翻出来!
“袁藩台、张太守,山东马政清验丈量,还请布政司,济南府多多帮忙。本抚也会行文,叫青州、东昌、兖州三府,好生配合。
本抚知道,山东布政司,以及济南、青州、东昌、兖州四府衙,政事繁忙,这等额外的琐事,是给你们增添了负担。
本抚会向朝廷上奏,调请一批御史和国子监的监生,分于山东四府,主持清验和丈量,袁藩台,赵太守,还有青州、东昌、兖州三府,还请多多协助。”
我们协助个屁啊!
调请一批御史和国子监的监生来清验和丈量,那就更加不得了。
如此一番清验和丈量,山东官府和地方世家勾结,私分马户人口以及马场田地的事情,会无所遁形,暴露无遗。
到时候就是一桩惊天大案。
上下勾结,破坏马政。
而马政乃戎之大事,涉及到九边兵备。
这么大的罪名,上到藩台,下到知府县令,谁都扛不住。
张居正拂袖离去,自回布政司衙门,然后把山东巡抚衙门的牌子挂出去,按例点一一召见山东地方官员。
询政问事,例行职责。
袁惠、张弢、杨弘和赵普安聚在济南府衙签押房,紧张地商量对策。
“袁藩台,你官阶最高,要不你出面跟张抚台说说?”
赵普安迟疑地说道。
袁惠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到山东才两年,分了你们多少银子?居然叫我去碰张居正这堵铜墙铁壁,犯得着吗?
袁惠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张抚台,翰林清贵出身,徐首辅的得意门生,东宫和太孙的侍讲,两代储君跟前都有体面。
这次又受皇上钦命,巡抚山东,过问马政。本官年迈,就不趟这滩浑水了。”
张弢、杨弘和赵普安面面相觑。
他们从袁惠的话听出意思来。
听听张居正这背景,你们叫我去出头?我一出头,你们就把锅往我背上丢!
还是那句话,我拿了你们多少钱?!
“张臬台,那就劳烦你了。”杨弘和赵普安齐声说道。
张弢盯着杨弘,不客气地说道:“不少马户人丁河马场,都挂在军户卫所名下。他们都是在你的手里没得,一查起来,杨军门,你也难逃干系啊。”
杨弘一脸苦笑:“下官知道自己责任重大,难逃干系。可是我一介武夫,在抚台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再说了,派我去说事,抚台会不会认为大家是轻视他,派了我这么一位武夫去谈?”
说得好有道理啊!
可是必须得有人去谈。
私分马户马场,等于私分朝廷的钱财,也略等于私分皇上的钱财。
皇上什么脾性,朝廷上下心里都有数。
要是被他知道,有人在山东私分了他的钱财,怕是整个山东都要连锅端!
张弢想了想,出了个主意:“我们都是流官,也就稍微分润了些好处。占大头的还是山东西四府的坐地户,这事,得由他们出面去跟抚台谈。”
几人眼睛一亮,“张臬台好计谋!”
过了几天,张居正在书房忙碌,仆人送来一份投贴。
他接过来一看,笑了,这位果真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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