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个人走了,他的世界仿佛被瞬间掏空。
江黎看着手术室熄灭的灯,默默地点头。
不一会儿,护士把一张盖着白布的床推出来。
江黎上前,揭开了盖在母亲面上的白布。
这是他的母亲,见面不多,死亡的时候,面孔并不慈祥,甚至看起来有些恐怖。
去年见面的时候,她在他面前没有一丝悔意,甚至认为是他不懂事。
现在她又为什么要后悔?
不负责任的人,难道就没想过不负责任的后果吗?
他很平静地给徐蔚蓝安排的葬礼。
江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鬓间的白发更多了。
天空下着细雨。
父子俩站在墓碑前,江黎举着伞,眼神如常。
“江黎,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吗?”江父看着墓碑上徐蔚蓝的照片问。
江黎平静地偏头看他,“我是奶奶养大的,你不仅是奶奶养大的,还是他生的。他们去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来看一眼。”
“你懂什么,当时的IU98病毒研究的关键时期,我怎么能回来。”江父声音斩钉截铁。
江黎勾唇笑了,“是关键时期不能回来,还是你放不下你的功名利禄。”
实验室那么多人,一个小组有那么多能力强的人。
他在研究室工作几十年,手下就没有一个能顶事的?
江黎似是说中了江父的心思。
气氛一下子又降到冰点。
江黎眼神平静地看向江父:“你知道吗?傅家有很多人,当家主母很年轻,她能注意到每个人的情绪。挖掘到每一个优秀孩子身上的缺点。才认识一年,她给了我优越的生活,良好的教养,超前的见识,教会我们善良地对待这个社会。”
“如果不是她介入我的生活,那我现在肯定会是一个罪犯。还记得我家里研究的那些病毒吗?其实那时候我想用来毁灭一座城市,或者毁灭更多的城市。”
江黎看着墓碑,继续说话:“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你们眼里,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变好了,你们会不会庆幸,生了一个好儿子。你是不是觉得,没有阳光雨露,花就能开的特别旺盛?”
江黎的每一句话,都敲在江父心里。
他似乎要窒息了一般难受。
江黎轻笑,“你儿子没有变坏,也没有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应该感谢有这么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拉我一把。这一年我过的很开心,努力地做研究,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给她看。我要让她看到,她的投资,她的眼光不有错。我是个很有用的人!”
江父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江黎深吸一口气,仿佛随着这一口气,积压在内心的仇恨和阴暗伴随着雨声湮灭了。
这会儿雨越下越大,伞已经遮不住这磅礴的雨水。
江父只感觉心一阵一阵地疼。
江黎再次开口,“你若是想我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都能对一个陌生的老头好,又怎会真的弃你不顾。”
这是锦朝朝传递给他的善念。
他会传递给每一个人,包括他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至于原谅,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因为他和爷爷奶奶吃过的苦,从来都不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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