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盘膝坐于地上,低头沉思片刻:“一个人背了太多秘密,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愿意相信您不会害我,反正您救我两次了,如果您真打算拿我换黄金,那就换吧!”
姚老头打量陈迹许久,最终缓声道:“莫要再告诉别人了,谁也不行!”
乌鸦也打量着树下这一老一少,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终于变好了一些,多了一些信任。
姚老头说道:“你不是修了剑种门径吗?让我看看你的剑气!”
“好!”
陈迹催动体内剑气,由经脉之中游曳,最终从右手指尖激射而出,击打在地面上,荡起了一些灰尘。
“呵……”
姚老头笑了一声:“原来一个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佘登科放个屁都比你这剑气威力大些,刘曲星不行,他老放儿屁!”
“您多损呐,我这不是才刚刚修行不到一个时辰?”
姚老头思索片刻:“陆阳以景朝北海养剑,你以什么养剑?当年陆阳父亲带他走遍山河大川,足足走了一年才选了北海,你方才选养剑之地太过随意,莫不是选了我这太平医馆?”
说到这里,姚老头怒其不争:“你既有了剑种门径,当早些告诉我我好带你出去走走,选个最好的养剑之地。不管是西南的十万大山,还是密宗的七神山,都比这里强啊,这种事怎么可以随意决定。”
陈迹指着东边说道:“师父,我养剑之地选了太阳!”
姚老头面色一滞,缓缓抬头看向正在升起的那轮朝阳:“你……”
此时,院墙外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白鲤,白鲤,你踩着我爬上去,慢点慢点,别摔了。”
乌鸦飞上天空,提前离去。
陈迹转头朝院墙看去,正看见白鲤郡主探出个脑袋来,悄悄的打量着院里。
“哇,陈迹,姚太医,你们醒着呢?早上好啊!”
白鲤踩在世子肩膀上,摇摇晃晃的打招呼。
陈迹疑惑:“白鲤郡主,你和世子也起这么早?”
白鲤郡主笑着解释道:“我们都去王先生哪里上完早课了,王先生可凶了,我哥今天早上手心又挨了板子!”
院墙之外,世子催促道:“白鲤,你先翻过去再聊。”
白鲤双手一撑,翻了过来,顺着梯子来到院里。
姚老头看着对方熟门熟路的样子,挑挑眉毛,面色沉凝的看向陈迹。
陈迹赶忙道:“师父,过路费都给您了。”
“差点忘了!”姚老头眉头舒展开来,起身拎着竹条进了学徒寝房:“你们聊吧,我去喊佘登科和刘曲星起床。”
片刻后,屋里响起两位师兄的鬼哭狼嚎。
一个捂着屁股去挑水,一个捂着屁股去扫地。
梁猫儿则乐呵呵的钻进厨房生活做饭。
令人意外的是,白鲤郡主竟也挽起袖子,进厨房里熟练的挖了一勺猪油丢进锅里,看样子是准备帮忙做饭了。
陈迹疑惑道:“郡主为何如此熟练?”
白鲤笑道:“我们在书院的时候都这样啊,先生们不让带书童的,人人都得自食其力。”
“所有人都自食其力?”
“也不是!”
白鲤想了想说道:“有些家境极好的,就会掏钱让家境不太好的同窗帮忙洗衣做饭,让他们过得比较滋润一些!我哥也想这么做,但我写信给父亲,把他给告发了。”
世子靠在厨房外面的门框上无力道:“白鲤,你要这么想,有些门庭中落的学子,想上东林书院,光是学银便已举全家之力。。可他们往后还有想死,乡试之后还要去京城,参加会试,若会试高中,还得在京城买房置地,这可都是要花银子的。我们省了力气,他们赚了银子,有何不好?”
“反正不行。”
滋啦一声,郡主熟练的起锅烧油,洗好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做的是一道酸辣白菜,香味飘进院里。
以前的太平医馆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如今却像是个充满烟火气的大杂院。
这烟火气,将陈迹从行官的世界拉回了人间。他挣扎起身,躺在竹椅上,疲惫的缓缓闭上眼睛。
陈迹收拢起十六盏炉火里的熔流,再次坠入黑暗云海深处,回到那古战场里。
陈迹落于青山之上,睁开眼睛,却见轩辕身披金甲,正手拄王旗,坐与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