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琩忽然抬头正色道:
“我不欲让阿翁为难,但是将来若有事,还盼阿翁替我说几句公道话。”
这不算交易吧.......高力士不认为今后帮李琩说话,有什么不合适,毕竟不涉及皇储,适当帮忙他还是乐意的,如今的李琩永远都不会与皇储有任何关系了。
只见高力士点了点头:
“圣人诸子当中,唯十八郎与老奴最是亲近,应当的。”
熟悉历史的李琩,非常清楚该巴结谁,该与谁撇清楚关系,与高力士的关系,还是要维持好的,反正自己干不过李隆基,卖个人情给高力士,也划算。
“千秋节之前,我会办妥这件事,以为圣人贺礼,阿翁也好交代,”李琩道。
高力士微笑起身:“那老奴就放心了,今日之事不要与他人言说,仅止于宁王,宫里还有些事情,老奴这便回了。”
李琩连忙披了件衣服,亲自将对方送出府外,直到高力士的车驾消失在巷子里,这才返回了王府。
杨玉环,是前身寿王的胞妹咸宜公主牵的线,武惠妃请求李隆基做主,封的寿王妃。
也就是说,李隆基在五年前寿王成亲的时候,就见过杨玉环,成为儿媳之后的一些宫廷宴会上,他也见过不少次,应该是早就看上了。
但是那个时候,武惠妃还活着,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当初李隆基是要册立皇后的,但是因为群臣反对而罢手,因为武惠妃姓武,这天下人,怕了武家的女人了,但武惠妃在宫中礼秩,一如皇后。
所以一直等到武惠妃过世,李隆基便以杨玉环善舞通音律之名,时常召见入宫,前身寿王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推脱了几次。
这下好了,李隆基干脆来了个狠的,直接以给自己的母亲窦太后追福为名义,下了一道敕令,去年十月的时候,将儿媳杨玉环度为女道士。
如今一年多过去,李隆基只敢在太真观里苟且,不敢明目张胆的纳杨玉环为妃,因为宁王那一关不好过。
皇权来自于宗室,宁王做为让出储君的先帝嫡长,在宗室内的声望不做第二人想,所以李隆基非常顾忌宁王的看法。
而李琩想要改变自己当下的生存环境,他需要离开十王宅,继续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离开这里,他才不再是笼中之鸟,才有机会获得自由。
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一个有机会离开十王宅的办法,但就怕李隆基那关过不了,所以卖个人情给高力士,希望对方将来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忙说话。
.......
宁王府,前身寿王每天都来,因为这里供奉着他的养母,所以现在的李琩也保持着这一习惯。
能出门溜达溜达,总是好的。
灵堂祭拜之后,李琩在山池园内见到了养病的大伯。
“这次是个机会,能否成功,全靠阿爷庇佑了,”李琩跪在宁王身前,低垂着脑袋。
他称呼宁王为阿爷,李隆基表面上对此并不在意,毕竟有养育之恩。
宁王的身体近来一直都不好,与自己那位皇帝弟弟反差鲜明,身边一直需要有人服侍,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辈子快活到头了。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月前,他才会同意帮助李琩做那件事,换做他身体康健的时候,他不会这么干,也没那个胆子。
“我这身子是好不了了,你那些堂兄弟虽不成器,但也还算过得去,”
李宪望着跪在面前的李琩,叹息一声:
“我的这些儿子,我从未亲自抚养,唯独你,是我与元娘日夜呵护着长大,现在让我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伱了。”
当年李隆基将儿子交到了宁王手里,夫妻俩自然不敢怠慢,毕竟那时候武惠妃权倾后宫,李琩虽没有嫡子的名分,但跟嫡子没什么区别了。
要知道李琩那位早夭的大哥,被圣人亲自赐名为“一”,如果李一未死,储君之位,孰敢争?
宁王知道终日窝在那十王宅究竟是怎么一番滋味,暗无天日,身不由己,各中苦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为他就是从五王宅里走出来的。
“孩儿都想清楚了,只要能离开那个地方,孩儿什么都舍得,”李琩哭诉道。
他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喜剧之王》里面,星爷已经将诀窍都教给他了,《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他也确实看过。
更何况,生在这种父亲整天想着斗儿子,儿子整天想着亲爹早死的家庭,没点演技的话,实在是活不下去。
太子有够仁厚吧?天底下期盼李隆基早点死的人当中,太子排第一。
而李琩自认为自己可以排第二,因为他知道,唐朝由盛转衰,祸根就在李隆基身上,而且他留下的那副烂摊子,后继之君全都在给他擦屁股,直到唐朝灭亡,都没有扭转过来。
有时候李琩甚至认为,玄宗之后的大唐皇帝,心里最恨的人应该就是李隆基,要不是自家祖宗,说不定都想扒了他的坟。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便入宫一趟,”宁王摇头苦叹:“成与不成,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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