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杨利民没想到还真让谢虎山说中了,自己办完中坪这边的程序,也知会县里之后,再来接洽时,对方就开始翻脸不认账,你姓杨的要政绩,我们姓刘的要好处。
砖窑不让崖口的大队干部管,就别想开,而且西山其他哪个大队敢开,崖口就带人赶过去闹事。
杨利民又是谈心,又是喝酒吃饭,被折腾够呛,刘支书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人家刘支书说了,如今已经知道烧砖卖砖能挣钱,你们不答应,人家崖口也可以年后自己搞,县里这么大,还能找不到懂搭窑烧青砖的技术人,到时候连政绩都别想捞着。
杨利民还准备年后再来继续做工作,本来是自嘲缺乏和群众打交道的经验,和谢虎山提了一嘴,说让他猜中了。
谢虎山当时听的时候也是对他连挖苦带嘲讽,完全没说别的,就说小年他要送桃子回老家,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有机会的话,他这个农村人和对方先谈谈,大家都是农村人,谈话可以直接些。
至于无论谈妥谈不妥,双方接触之后再让他杨利民介入,理由都十分充分,有分歧也方便他为双方调解。
杨利民也没当回事,哪成想谢虎山小年送桃子回家,还真就惹出了事!
本来杨利民今天还想晚上去奶奶家蹭饭呢,寻思谢虎山不在,又是小年,去家里帮老人添点人气儿。
结果刚在食堂吃完中午饭,灵官营公社的电话就摇过来了!
没找他,找的张诚,说是中坪公社有个武装民兵在崖口大队与当地大队干部发生了矛盾,让张诚过来接洽一下。
用张诚告诉杨利民的话,谢虎山算是折了,电话里求援都带哭腔:
“师傅,我来考察搭砖窑的地形,结果带的肉和粮食被抢了,杨书记自行车也被抢了,老刘家几十个人围殴我一个!情况非常危急,现在人家崖口的人都要围了公社大院了。”
吓得张诚,杨利民挂了电话匆忙带人朝这边赶,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人救出来。
“没事吧?”杨利民走到谢虎山面前打量了一下,语气关切的问道。
谢虎山可能还没出戏,双手握住杨利民,嘴角抖动:“领导哇,我差点就……”
“说人话!没工夫跟你扯淡!把情况赶紧说一遍!”杨利民小白脸绷得死紧,瞪着谢虎山喝问。
现在场面多危险,这个混蛋还有心情在这跟自己耍宝!上百个崖口社员在院内聚集,处理不好,稍有不慎连他们这些人都得被围住脱不了身!
谢虎山马上恢复正常的惫赖语气:
“谈妥了,院子里都是我挨家挨户求他们勇敢站出来揭发检举刘家那几个王八蛋把持大队,欺压群众的崖口社员,都是咱这一方的,就是我这一闹,让人家灵官营公社的领导们太被动,人家领导们有点儿不开心,骂我半天了,说没我这么办事儿操蛋的,有矛盾不先找公社,先发动群众。”
“我喊你来是希望伱哄哄人家公社领导,我不擅长打官腔,这玩意你门儿清。”
“怎么谈的?”杨利民吓一跳,他本来以为这一百多号人都是围着谢虎山要找麻烦的,现在一听,居然都是要揭发检举对方的社员?
谢虎山把五四拔出来在杨利民眼前晃了晃:
“还能怎么谈,跟你一样,用嘴谈?你用嘴没谈妥,我肯定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
“这个,再加上二面肥给我开砖窑的钱谈妥的,局面还行,这么大民愤,我估计看你再赶过来,年前他们公社就得开公审大会,最少崩三个姓刘的。”
“你下次干啥事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每次非得让我这么被动?”杨利民目光看向大院内的众人,脸色缓和了不少,脑子里已经开始快速理清眼前的局势。
谢虎山这犊子看起来又给自己递了枕头。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要是还想不明白接下来的几步棋该怎么走,那还不如早点回家帮未来丈母娘洗衣服干杂活。
谢虎山把民愤掀起来,灵官营公社要不开公审大会,尽快把刘家人快审快判,公社领导们的位置都坐不踏实。
他杨利民是县里下来的,真要是等会儿他主动给台阶,对方公社领导还敢摆脸色,那咱们双方就直接闹到县里说话,谢虎山这是告诉他,不给他杨利民面子,谢虎山能让崖口的这些社员一起去县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