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正一愣,这跟人家大队要抢红旗时的支援不太一样啊?
人家大队抢红旗,都是路边放好随时能喝水解渴的水桶,后勤组把饭直接送去工地现场,卫生员拿着急救药品在旁边等着,广播站把鼓劲儿的音乐歌曲预备好,晚上挑灯夜战的火把也都预备好。
怎么这孙子要支援,都是实打实的物资?
他马上开口问道:
“你要物资没问题,可你得告诉我要干啥,这是规定,也就是工程期间,一切从简,不然在公社,你要的这些玩意都得写申请报告。”
谢虎山指向大坝,又指指河槽,手指在两地之间划出一道斜线:
“河槽到大坝,相当于六层楼的房顶到地窖,大概也就二十米高度,可为了这二十米,我们得推着车蛇形上下坡二里多地,才能抹平这二十米的高度,我之前盯着柴油机,就是琢磨这玩意改一改,能不能把土斜着送上去。”
“柴油机力道不够大,就算能慢慢传送,那也得不偿失,而且用了机器,我估计大伙未必服气,毕竟发电用的柴油机各公社指挥部都有,这是占公家便宜。”
“对对对,用柴油机也不露脸,我早就知道这玩意马力不够。”张文正在旁边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谢虎山继续说道:“活肯定是取不了巧的,我算过,再玩命拉土方,纯靠体力也干不过移山突击队,这帮孙子已经把这事做绝了,一天拉出两天的定量,一个人当两头牲口用,真这么干,咱们大队第二天肯定有人真的趴窝起不来。”
“人家能……”张文正有些不满,想要开口反驳。
谢虎山打断对方:“领导,你等我说完,要想拿荣誉称号占便宜,要么不要脸,要么不要命。”
“人家谁不是不要命挣来的荣誉称号,咋的,你是准备不要脸呐?”张文正表情有些呆滞:
“带着你手下小三百人去总指挥部门口不要脸的哭一场,求县领导白送你们一个?”
“他们那叫啥不要命,咱们中坪大队要干,那才叫不要命,你看我画的图。”谢虎山示意张文正看自己地上划出来的图:
“从大坝到河槽,斜线直下大概两百多米就够用,架两组滑轮粗绳做的滑轮组,把车都装上挂钩,人推车运土按照原路上去,但不再原路返回,而是用一组滑轮先把车吊着滑下来,人在另一组滑轮组上滑下来,从天而降,原来从大坝卸完车,推车走二里地回河槽,哪怕再快,也要十分钟,用这玩意滑下来,十秒钟,连人带车就回了河槽。”
张文正顿时来了精神,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人就节省十分钟,二百八十五人,那得省出多少时间,把时间全都用在上坡送土,哪怕下坡推车那也需要力气,这又省出多少力气!”
他越想眼睛越亮:“这要是咱们先研究出来用起来,之后还能给其他大队推广,但凡用了咱们这土方法的大队,以后干的再多,就是超过咱们,那在咱们面前也都得低着脑袋,因为他们是徒弟!咱中坪大队是师傅!就这么整!你小子这脑袋瓜子,咋想出来的!真他妈敢想!”
“我虽然设计了双保险,但还是存在一定危险性,万一人在滑下来时,身上的两条绳索同时断裂,还是会摔死个屁的。”谢虎山补充道:“但我可以第一个滑。”
“我这就去开库房找材料,说干现在就整!再说,怕死干个屁的革命工作!”张文正站起身,揉揉蹲麻的腿,朝自己的物资仓库走去:
“你小子去挑几个人,今晚挑灯夜战一整夜,咱们也要把这玩意架起来!等架起来,送死轮不到你,我老张第一个上,给大伙趟趟道儿!”
……
周围点着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大坝上,张文正带着两个供销社干部,与韩红兵,大喜,马三儿,吴栓子等人正调试着滑轮组,杨利民举着手电筒凑近了给几人照明,确保不会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