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被大舅当成鱼了!就跟集市上那些被柳条穿嘴挂起来的鱼一样!扭了几下就没气了!”
那天之后,谢虎山再也没放过鞭炮,看见家里谁要是给自己买了鞭炮的第一反应是摸自己屁股。
而且以后无论看见谁放鞭炮,谢虎山都很善良的开口提醒对方,注意旁边是否有别人或者牲口,找没人的地方去放。
可见大舅的说服教育有多强。
“大舅,挺冷的天您怎么想起过来了?”谢虎山朝大舅热络的打招呼。
大舅坐在凳子上,双手扶着膝盖,腰杆笔直,声音洪亮的对进门的外甥笑道:
“你小子的轧钢厂都配了专车,也没想去姥姥家看你大舅,那大舅只能主动看外甥来了。”
看到谢虎山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凑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寇东汉伸手呼噜了几下外甥的脑袋:“没事,我过来找尹书记报道,顺便给你和伱奶送点儿塔坨白菜。”
谢虎山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大舅说完才觉得不对,送白菜正常,塔坨白菜在浭阳县出了名的好吃,水分少,放得住,每年冬天大舅都给谢家送一些,但前面那半句是什么意思?
“找尹书记报道?”谢虎山抬头看向大舅:“找他干啥?”
奶奶坐在炕上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吧,你大舅调来咱们公社当农机站站长了!以后……”
“啥!”
还有啥以后,刚要有以后,来个大舅!
谢虎山的屁股腾一下从凳子上离开,整个人站起来,回身看向寇东汉:“大舅你不在塔坨公社当农机站副站长呢吗?”
“提了半级,中坪农机站老庞不是退下来回你们大队负责新成立的农机管理站了嘛,县里和中坪公社讨论了一下,觉得我还行,就把我调过来了。”大舅对谢虎山说道。
奶奶看着谢虎山的反应还在那夸呢:“这孩子,就跟大舅亲,听到大舅调过来,都坐不住了。”
张诚在旁边一张脸都乐成菊花了,故意说道:“六婶,老寇,我看虎三儿不像乐的。”
……
谢虎山白了自己师傅一眼,又慢慢坐回来,看向自己大舅,试探性开口:
“大舅,你外甥今年混的还行,现在县里有关系,那啥,中坪离塔坨有点远儿,我估计妗子肯定惦记你,这样,不行我给你在县里找找关系,再调个离家近点儿的公社吧,花俩钱也没事,外甥给你出!”
“不用,你大妗子也一块儿来了,待会儿就得过来看你奶来,正跟我收拾宿舍呢。”
“啊?妗子来干啥来了?”
“那啥,公社尹书记真好,到底是领导,想得周全,怕我离得远回家不方便,说中坪公社大院缺个打扫卫生的,扫扫院子烧烧热水给各办公室送送开水啥的,让你妗子过来干这个活儿,一个月给个十几块的工资,你妗子也乐意,再加上农机站之前老庞住那屋,住我俩也足够,所以我俩都来了。”
“……”谢虎山倒憋气几秒钟之后才继续问道:“尹书记说的?”
寇东汉点点头,话语里满是对尹千峰的感激:“那可不,尹书记比我们塔坨公社的赵书记可强多了,真照顾下面人。”
谢虎山马上又换了个提议:“大舅啊,县农机厂我也有点儿关系,我明年正要跟他们食堂打交道,要不这样,我托人找找关系,升半级争取去县里,公社之间来回折腾没啥发展,到时候让妗子在县农机厂食堂干点活,你俩都在县里,我大哥说不定都有机会当城里人。”
“不用,找啥人,我都一把岁数了,没追求,退休之前能把副字去掉当个站长,那都是国家和县里抬举我,就是修理农机的大老粗一个,去县里现啥眼,现在就挺好,我就准备在这个位置一直干到退休了。”寇东汉喝了口热水,对外甥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旁边已经憋不住的张诚低着头发出“给给给”的笑声,他知道自己徒弟这犊子在想啥。
“……”谢虎山扭头看向张诚,一脸嫌弃的问道:
“师傅,你来我家干啥来了,空手来的,你大小也是个公社领导,虽然排名靠后,但上群众家里做客,该带东西还是得带。”
“……”张诚看向谢虎山:“啊~我不做客,不是来做客的,是尹书记让我来的,他一听寇站长介绍,说和谢厂长是实在亲戚,亲娘舅,就让我过来传达个事,以后公社借车时给轧钢厂的好处,都送农机站你大舅那,离得近,方便,你要再想靠借车的名义敲诈勒索,去寇站长那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