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李兴元说得轻巧,什么回头补上,订单合同又不是一顿饭,说补就能补吗?万一补不上,你李兴元能不能补偿制管厂的损失?
对方油盐不进,李兴元没办法,干脆饶过他去找了制管厂一把手,结果那个副厂长得知之后,直接在上级领导那里告了李兴元一状,说他关系已经不在制管厂,还对制管厂业务指手画脚。
还顺便告诉了县里,说他李兴元很可能会破坏钢管厂与两个外省客户的合同,如果近期人家不再采购钢管厂产品,希望县里能查一查是不是李兴元搞鬼。
等于是人家把这件事捅开了,这让李兴元很难受,不敢心一横,让两个自行车厂取消合同,怕在县里留下坏印象,以后没了进步的机会。
心里又堵的慌,本来就是互帮互助的一件事,搞成他现在跟损害制管厂利益一样,上面还找他谈话,让他注意吃相,不要太难看。
这位副厂长是县里调来的年轻干部,刚三十出头,背后的靠山刚刚起复,再加上刚来钢管厂,时间短,李兴元手里也没能收集到对方什么把柄。
鲁州省的客户都给自己面子,结果回到家被原单位给摆了一道,李兴元很委屈。
他委屈的点在于,自己贪好处不干活的时候没挨过批评,现在真心为拔丝厂发展四处奔波的时候,反倒被批评了。
“李厂长,你就跟我直说,怎么个意思吧。”谢虎山对李兴元笑着说道:“兄弟能帮的一定帮。”
李兴元取出中华烟让给谢虎山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虎山兄弟,哥哥我在浭阳县,遍地都是关系,可现在这事,我想了一大圈,除了你,别人帮不了我。”
“嗯,你说。”谢虎山点燃香烟,点点头。
“县里怕我故意使坏,让咱们县的企业丢了两个外省客户,我想过了,那就不丢,但他妈总能让人家客户换个厂子供货吧?”李兴元夹着烟:
“我跟鲁州那边帮我签冷拔丝合同的那位副厂长说了,浭阳县的外省合同表面给不了他,但能私底下给他。”
谢虎山恍然的点点头:“要不然李厂长刚见面说那种话呢,这是准备在我中坪搭个桥?”
李兴元看向谢虎山,目光烁烁:
“只要你开制管厂,县里制管厂的老客户一点一点咱们都给它撬过来,新来的不是不给我面子吗,那我也不给他面子,他有本事就自己去跑客户拉合同,我用命换来的,我自己带走。”
“你出地皮和人工开支,设备不用管,我给伱凑,业务不用管,我给你找,就是纯利得分好,两个鲁州自行车厂的订单如果到了你的制管厂,挣的利润我拔丝厂分三成,你制管厂留三成,鲁州那位给我拔丝厂签合同的老大哥拿四成,至于其他我撬来的合同,咱们五五分。”
“合同给了你,还在县里,不影响县里税收。”
谢虎山听得满脸激动:“这好事,那我肯定答应!”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李兴元听谢虎山答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谢虎山笑了几秒钟,忽然叹口气:
“李厂长,我背后有大队呢,我就是个跑腿的幌子,啥事都是大队说了算,我们韩书记那不是一般人,就跟你们都听县领导的话一样,我这个队办企业的厂长,也得听大队的安排,所以这件事,我虽然答应,但还得请示大队。”
“……”李兴元瞧着谢虎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谢虎山说的也没毛病,他们这些县里工厂要听县领导的话,人家队办企业可不是要听大队的指示。
只不过在县城的工厂呆久了,县领导很少干涉工厂的具体事务,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谢虎山的工厂只是个队办企业。
农村大队都是穷单位,好不容易有一个队办企业挣了点钱,那确实盯得紧。
谢虎山对李兴元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
“不过呢,李厂长这段时间一直帮我,我这个人讲义气,说实话,最近厂里挣的钱都让大队拿走了,大队管的比较紧,我手里除了采购原料之外,没什么富裕钱。”
“要是我去大队申请一大笔钱,说准备盖新厂房添设备,大队肯定不同意,我跟你说,钱到了我们韩书记手里,就跟狗蜱子遇到了狗肚子,那是死都不可能松口的。”
李兴元慢慢点着头,烦躁的叹了口气。
谢虎山说的甭管真假,起码表面听不出毛病,一个十九岁的厂长,大队的确不可能不派人看着点儿,有点钱都得收起来,怕对方一不留神就花出去。
“但是,这事也不是没办法。”谢虎山继续说道。
“怎么说?”李兴元抬起头看向谢虎山。
谢虎山像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主意:
“可以贷款啊,大队不给钱怕啥,贷笔款就完了呗,就是现在没有大队和公社支持,我这个厂去贷款可能不容易,要是李厂长用县拔丝厂担保帮中坪大队贷笔款,那这个制管厂肯定能开起来,到时候利润就按你说的办。”
旁边负责伺候酒局的操马都听明白了。
好嘛,俩鸡贼碰一块了。
这个姓李的受了窝囊气,想要报仇,用合同当鱼饵,想让三哥再开个厂帮他报仇出气,对头找麻烦肯定先找三哥。
三哥更操蛋,口口声声讲义气,要帮大哥出气,然后话题一转,要让姓李的出面帮中坪大队贷款借钱?
钱要到了中坪人的手里,先不说帮不帮姓李的,还指望还钱?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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