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你洗的时候,也得需要搓背,我正好……”
“我让大妈帮我。”桃子边帮谢虎山搓背边说道。
“啊……我忘了这茬了。”谢虎山故作惋惜的叹口气:
“没事,等你下回洗澡提前告诉我,我给大妈放假。”
桃子在谢虎山身后笑着,忽然想起来两人是坐长途汽车回来的:
“三哥,你的自行车呢,是不是忘在县城了?”
“送人了,那家伙叫宋铁生,铁路上班,人挺好,就是二十一还没对象呢,城里的看不上他家,农村的他家里又不甘心,我寻思你妈不说二桃儿没主呢嘛,等有合适的机会问问,万一能成呢,也省得你妈老惦记二桃因为我嫁不出去。”
“人家县城的,能看上二桃吗,大秀应该还行,起码大秀毕业能当兽医干部。”桃子心里美滋滋的,自己三哥就这点好,他要看一个人顺眼,啥事都能替对方想着。
现在这是看自己很顺眼,连二桃的事都帮她想着呢。
“拉倒吧,铁生那是多仗义的哥们儿,我能让大秀把他祸害了?”谢虎山听到桃子说听起来,大秀好像更合适,果断摇了摇头,语气嫌弃:
“那不恩将仇报吗,大秀这种,你得等她自己想搞对象了,自己去找,千万不能让别人帮忙介绍,因为给谁介绍都算是跟人结仇,得让男方恨介绍人一辈子,死后都得从坟圈子爬出来去介绍人家里闹鬼作妖。”
“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桃子嗔怪的说了一声,帮谢虎山搓完后背,用水帮谢虎山冲洗干净,再用毛巾帮谢虎山擦干身体,又把用过的一大盆水抱出去倒掉,自己重新打了一盆热水走进来,看向谢虎山,也不说话,谢虎山识趣的走了出去,嘴里抱怨道:
“我也不准备亲密活动啊,我就看看,不动手也不行?”
……
浭阳国营友谊饭庄。
这算是浭阳县最好的饭店,早在民国时期就开业了,那时候饭店名字还叫作五福楼,是整个浭阳县第一家雇用女服务员的馆子。
公私合营后本来是叫浭阳国营大众第五食堂,结果赶上了跟老毛子蜜月期,那边派人支援尧山重工业,浭阳的领导们欢迎老毛子专家时在这里设宴款待,为了纪念友谊,也觉得食堂这个名字欢迎老毛子有些不够正规,所以改称了国营友谊饭庄。
同时也是震后第一个完成重建的国营饭店,毕竟商务接待也需要地方。
虽说各家钢厂都有自己的食堂,工厂领导在食堂吃饭也都有单独的小厨房保证伙食,但一般宴客时,这些大小工厂的领导还是会把要请的人朝友谊饭庄领,显得正式,或者说,显得有派头。
毕竟这饭店根本就不是给普通人吃的,普通人也吃不起,能开业就靠国家开工资,以及靠浭阳县这些大大小小的工厂宴请客人来保证营业额。
别看张诚和冯春来是公社干部,在普通人眼中或许算是个领导,可是两个人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这种高规格饭店。
甚至比不过身边的杨利民,杨利民之前在县委工作还没下基层时,陪着领导好歹还来过几次友谊饭店。
友谊饭店里的女服务员可不跟大众饭馆那些苦大仇深的服务员一样,把顾客不耐烦得当成冤家,这里的服务员又漂亮又亲切,对进来的人全都高接远迎,笑容可掬。
进包厢时,女同志还紧走几步先过去帮忙把门打开,这让张诚和老冯都有些不敢相信。
公社尹书记在自家公社食堂吃饭,都没享受过公社食堂大妈帮忙伸手开门的待遇。
而且一个包厢都快赶上半个公社大院大了,看起来虽然不算富丽堂皇,但简单的白绿两色搭配以及宽大的房间格局,确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庄严感。
张诚甚至觉得可能燕京领导们会见外国有人设宴的地方,也就和这房间差不多了吧。
地面上铺着青绿色大理石,屋顶极高,吊着华丽的吊灯,墙上已经与时俱进换上了照片,正中间一张能容纳最少二十人的巨大圆桌,铺着白色桌布,青瓷餐具,看起来高雅大气。
只是房间里的人有些煞风景,圆桌中央已经摆了两箱茅台,五六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导,人模狗样的钢厂领导,每个人身边还带着个女伴,正在桌前放松的吸烟闲聊,稍远处还有两排休闲沙发和一张十人桌,几名像是钢厂小车班司机的人在那边打牌聊天,等着伺候酒局。
吴建中看到张诚,冯春来,杨利民赶过来,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老张,友谊饭庄的酒桌上签合同,我们钢厂有诚意吧,那位谢厂长呢,怎么还没来,告诉他别装病了,不是都说好了嘛,难道还怕我们不认账?”
桌前几个钢厂赏光的领导看向张诚和冯春来,不屑笑笑,敷衍的打了声招呼,一个公社武装部长,公社特派员,真不值得他们正眼瞧一下。
其中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更是夹着香烟对桌上几个人笑道:
“别是不敢来了吧,张老兄,让你们那位农民厂长放心,我们钢厂还能欺负一个农村的小冷轧厂不成,待会让他好好跟我们主管供销的老魏喝几杯,漏出点儿汤都够他那厂子吃几年的。”
一群人顿时哈哈笑着出声,点头附和。
钢厂之所以请他们这几个常年在农村的农民土老帽吃饭选在友谊饭店,就是存心要看他们露怯出丑闹闹笑话,也好歹能出出心中的恶气。
等张诚,冯春来,杨利民三人被吴建中引着入座之后,趁着钢厂的人各自聊天,没有注意自己三人,冯春来对张诚小声说道:
“这他妈哪是请客,这摆明了是心里不服,给虎三儿下套呢,万一虎三儿那脾气收不住,肯定炸毛,人家说不定想着是顺势把合同搞黄,再算到虎三儿头上。”
“要不我出去等等虎三儿,嘱咐嘱咐他?”
张诚也有些忐忑,自己徒弟那他妈是属狗脸的,自家大队的人也就算了,外面的人要是跟他得瑟,他那个脾气真要急了眼,张诚也说不准对面的人能有几个被徒弟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
杨利民在旁边气定神闲的开口:
“放心吧,我嘱咐过他了,谢虎山心里有数,带桃子回去的时候,我让他把我办公室钥匙拿走了,这些人他打发的了。”
“那咱们就听小杨书记的。”张诚闻言看了一眼说话的杨利民,杨利民对他回应了一个沉稳的笑脸,张诚对冯春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