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明天呢,我没办法送你俩去县城,咱兽医站里明天还有三个牲口等着我开刀呢,你俩明天早上让队里的车把式送过去,不用害怕,到了畜牧局就找焦副局长,这事是他帮你俩办的,他肯定等着你俩,到时候人家咋说,你俩就咋听着,明白没?”
谢虎山和韩红兵连连点头,大声回应:“明白,明天早上到了找焦副局长。”
“嗯。”谢启茂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
“还有,现在想说不去都晚了,我不知道这活辛苦不辛苦,但人家给补助给的多,那苦也是应该的,所以多苦你俩都得给我撑着,把差事给我办漂亮,不能打退堂鼓,更不能把差事办砸,这不光影响我,主要是会影响人家焦副局长的前程,人家看我面子才办的这件事,要是没办好,回来我打折你俩小王八蛋的狗腿。”
只是他恐吓时脸上都挂着笑,没啥威慑力,当然,他也相信这俩犊子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熬不住累的孩子。
“放心,大爷,砖场这么苦我俩都干了一个多月了,不也撑下来了嘛!”韩红兵在旁边拍着胸脯保证。
谢虎山也点点头,在旁边补充:
“韩老二要是敢偷懒,大爷你放心,我肯定先替你打折他一条腿,让他拄拐从港岛走回来。”
大妈趁大爷说话的功夫,去东屋看了一眼,这会儿走回来对谢虎山问道:
“都快傍晚了,你奶呢,不说晚上一块儿包饺子吗?”
“大秀刚放学,奶就让她跟着出去了,说是去换点菜帮我包饺子。”谢虎山说道。
韩红兵此时也起身告辞,倒不是他不好意思在谢虎山家里吃饭,主要是明天去县里培训住三天,之后就出发港岛,按照风俗,他家今晚也得给他包饺子践行。
没一会儿,奶奶和大秀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家拿来的菜回来了,二婶,二叔带着小宝也都过来,大伙一起包饺子说着话,又过了一会儿,六爷也从牲口棚来了这院,蹲院子里和孙女大秀说着话,等着吃饺子。
让谢虎山意外的是,饺子下锅时,除了六爷这一大家子之外,住邻村南郑庄的谢二爷居然也特意赶来了,而且吃饭上桌坐的还是主位,谢老六和谢启茂在他两边陪坐说话。
谢虎山对这位二爷爷没啥印象,好像解放前就从中坪村搬去了南郑庄,虽然才两里路,但除了过年自己过去给对方拜年或者是婚丧嫁娶之类的事务,基本平日如果没事,极少来往走动。
“老二啊。”等谢二爷坐上了桌,奶奶亲自给谢二爷倒了一盅酒,在旁边开口念叨:
“今儿喊你来,是老四家的虎三儿要出远门,还得麻烦你,跟当年大茂出远门去东北一样,也嘱咐他几句。”
坐在主位上的谢二爷没什么架子,对奶奶连连点点,笑着说道:
“嫂子,我明白你特意喊我来吃饺子的意思,不用特意提虎山是老四这房的,甭管他是哪房的,都是咱谢家的孙子。”
谢二爷和奶奶的对话,让谢虎山颇为好奇,什么意思?自己出趟远门还得嘱咐嘱咐,还必须谢二爷嘱咐?
谢二爷好像一辈子都没出过浭阳县,他能嘱咐自己啥话?
随后谢二爷看向谢启茂,唏嘘一笑:
“我和六哥也都七老八十了,大茂岁数都不小了,嫂子,这样吧,等大茂哪天不忙,去我那一趟,我给他念叨念叨,以后谢家大事小情,大茂出面吧,他是干部,说出去谢家也风光。”
“不行,你身子骨挺好,我知道每回这事你心里都难受,但老爷子当年订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了,大茂干不了你这活儿。”奶奶很认真的对谢二爷说道。
随后看向谢虎山,示意自己倒好的那盅酒由他递给谢二爷:“虎山,给你二爷敬杯酒。”
“哎,二爷,我敬您老。”谢虎山端起酒盅,站起身给谢二爷敬酒。
谢二爷接过酒盅一饮而尽,随后哈了口酒气,打量着谢虎山:
“虎三儿啊,你奶说你要出远门,可能一走就是几千上万里,跟你大爷当年去高丽一样。”
“她怕你到地方举目无亲,所以让我给你念叨念叨咱家的家谱排字,祖籍来历,这样真遇到事兴许能管点儿用,万一那边也有姓谢的本家呢。”
“咱们中坪这支谢,是鄂北省来的,当年咸丰当皇上那会儿,你老太爷在鄂北活不下去,来燕京投亲,给人当小伙计,后来混到浭阳分号的大掌柜,这才落在了如今的中坪……”
谢二爷由大爷和六爷陪着喝着酒,吃着菜,嘴里跟谢虎山念叨起了中坪谢家早年在中坪落户的来历。
关于这事,谢虎山还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在谢二爷口中,谢家的老太爷本是鄂北省郧阳府人,咸丰年间因家乡疫病,父亲染病身亡,七岁随着寡母来燕京投靠远嫁给一个七品京官的姐姐,因为头脑机灵,被介绍给一个同乡商行做学徒,主做布料生意,因为踏实肯干,后来被派往渔阳的直隶州分号当二掌柜,后又派往下属浭阳县分号任大掌柜,至此落户浭阳,后在浭阳县南的交通干道中坪镇置地落户,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