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曲蛇巷巷口人越来越多,李老头的各种求饶,赵泰把要发出的怒气收了,一脚踢出。做工的确耽误不得。每月收的例钱已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了,若是让人做工都做不了,群情激奋,他未必压得住。
堂主他们是气血大循环的习武者,以一敌千百。
他赵泰又不是。
至于钻裤裆。自己可只是说今日让他们滚。
明天再见,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赵爷海量海量。”
李老头不敢揉自己被踢之处,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拽着江殊快步走出人群。
“读书人,读个吊。读了书,也是个谁都能欺负的废物。要不是李老头,今天直接让他从胯下钻,都在曲蛇巷这种地方了,还想做个读书人?我呸!”往地下啐了口唾沫,赵泰踢了脚竹篮,坐在凳子上,道:“自己一个个放铜钱,谁敢少放一个,哼。”
一旁的帮众中有个眼疾手快的围着上来给赵泰按肩,奉承道:“赵哥也太看得起他了,钻跨都是他的福气。您的胯下,那是一般人能钻的嘛?前几日我见云雀坊里的窑姐,那风情,那才适合钻赵哥您的裤裆。”
“妈的。叫你们多读点书你们不信。云雀坊里那是窑姐嘛。那是销金窟!手里没几两真银子,进去连茶都喝不上。”看着自己周围这群没见识的普通帮众,赵泰的心情大好,自信一下子上来了,得意道:“当然了,这等销金窟我还是去过一次的。”
“哎,赵哥果然是英明神武,小弟就没赵哥的本事了,到现在还是个雏。只想着攒攒钱去巷子里快活一把。哪家的窑姐好,还请赵哥指点指点。”
“啧,都是弟兄,说什么指点。碧草巷内有个窑姐我熟识,只是时间久了也有些腻了。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带你个雏鸟试试什么叫二龙戏珠。”
“赵哥大气,就是今天下午轮到我在赌坊当值,等过去那也得到戌时以后了。”
“妈的,去赌坊就去赌坊,还当值,你以为你吃官家饭啊!知道了,我也晚点去,就在碧草巷倒数第三间房那边,给你留着门。”
青蛇帮帮众们哈哈大笑,全然没注意到他们的身后。
那个在人群中被李老头拽着走出的江殊,侧身站着,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将所有对话都听了个仔细。
“江小哥,赵爷说的话你今天千万别记恨。记恨也别放在脸上,明天你就跟老头去堂内扫地倒夜壶。老头知道你是个好读书的,干不了这等下贱的活。这活老头会干的,你就是过去一下,等赵爷说起来了,你就说夜壶是你倒的就行。”
拉了拉江殊的袖子,李老头低着声音,揉了揉自己的小腿,道。
他是从别的县城逃荒来的,只是路上打了个盹,醒来丫头就没了。
至于儿子,早在还没闹荒的时候……
要是儿子还在,自己的孙子,是不是也跟江小哥一样,知礼好读书……
李老头眼角忍不住流下浊泪,他清晰记得他与江殊见的第一面。
那一次,他照例早起,而对面一直没人住的土房,居然房门敞开,一个明显读书人形象的少年从中走出,喊了他一声:“老伯。”
对于他这种流民来讲,一点点的尊重,都能让他难以忘记。
“李老伯,今天你应该直接走,不该拦我的。”
江殊叹了口气道。
赵泰的百般刁难,在他看来,不过一拳而已。打死赵泰,转瞬即走。纵然青蛇帮举全帮之力搜查,只要他往前往内城,随便过个十二个小时,便能安全回到玄星。
但李老头一回头,这一拳,他就打不出去。
他能走,李老头,可能就把命搭在这里了。
“娃啊,我不拦你,你不钻裆,那赵爷是真的会打人的啊。他们拿那种浸了盐水的皮条抽人,你不知道,你没见过。你这嫩肉,哪里禁得起那样毒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