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楚平生连打两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心想不用说,一定是褚新贵和孙大才两个老家伙在背后嚼舌根,议论他。
“静风师伯不教,你可以教啊,表姑,我看不如这样,你去找静风师伯,让她把曹青让给你做徒弟,这个主意怎么样?”
“胡凤英,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逼急我……”
“逼急你怎样?豁出去?学纪晓芙不做峨眉弟子了?表姑,你可不要忘了,舅公和舅婆还指望你给他们撑门面呢,一旦你不是峨眉派的女侠了,不说伱家祖上欠我们家的钱,就是游龙坊和齐家那些人能轻饶了你们家?”
“我是你表姑!”
“你们祖上欠胡家钱,被逼无奈,只能将女儿半卖半嫁到胡家做小妾,你觉得奶奶没有怨言吗?她临死前说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丁家人。还有,不要总拿你过去很照顾我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舅公舅婆给你施压,你会答应带我上山吗?”
“你……”
“表姑,在这件事上你没得选择。”
几个呼吸后,丁敏君咬牙切齿吐出一個“好”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算不给我这个表侄女面子,也得好好传授曹青武功,毕竟你和他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
“表姑,你难道不想看楚平生的笑话吗?所以不要摆出一副委屈气愤的样子,我们可是盟友。”
胡凤英丢下这句话走了。
等她的脚步声去远,楚平生从一块岩石后面走出。
“你这表侄女够孝顺的。”
丁敏君回头一看是他,余怒未消的脸好看了一些:“你都听到了?”
“之前我去武当山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威胁你的吧。”
“没错。”
“有点意思,她居然跟曹青尿一个壶里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胡凤英恨你入骨,曹青同样恨你入骨,两人一拍即合。”
楚平生反问:“那你呢?是不是也恨我入骨?”
“……”
丁敏君偏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楚平生心中一动:“那你想不想报复胡凤英?”
“什么?报复胡凤英?”
“呃……算了,没什么。”
话到嘴边,他又打消了心头滋生的恶趣味,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听人提起过,你曾救过苏梦清的命,自那以后她便对你言听计从,如今苏梦清在后厨工作,专门负责女弟子的饮食。”
丁敏君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有坑。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楚平生呵呵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强行亲了她的嘴一下,在她故作讨厌的目光中附耳低语。
……
三个月后。
少室山。
红墙绿瓦,斗拱叠檐,钟鼓楼左右耸立。
庭院里不时升起一股青烟,在僧人的禅唱和当当的木鱼声中飘向天空。
嵩山少林,号称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天下武功的发源地,也是诸多善男信女视为圣堂的地方。
寺庙一般是不接待女客的,然而此时此刻,在距离这座古刹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双膝并拢,跪在昨夜才下过一场雨,显得异常湿滑的青石上,定定地看着大雄宝殿的方向。
“纪居士,你请回吧,师兄是不会见你的。”一位身穿袈裟,面皮红润的僧人站在她的右侧,避开跪势,合掌说道。
“空悟禅师,我已遵照你们的劝导,从前门来到这偏僻的后门,为什么空闻主持还是不肯见我?”
“师兄知你来少林所求为何,特让我转告你,以楚平生在武当山的所作所为,这件事绝无可能。纪居士,听小僧一句劝,回去吧,你就算跪死在这里,师兄也不会见你的。”
“你们出家人不是号称慈悲为怀吗,为什么见死不救?”
“纪居士,楚平生在武当山毒死圆业师侄,害得空性师兄失去右手,与我少林寺结下大仇,我佛慈悲,却也有金刚之怒,若施救于他,实在无法服众,何况九阳功乃是本门绝学,寺内早有规定,非本寺僧人不得传授,所以别说你在这里跪了七天,就算一个月,一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不是总爱讲释迦牟尼割肉喂鹰的故事吗?不是总爱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为什么到了楚平生这里就只讲仇恨不讲宽容了?”
“因为楚平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所谓佛度有缘人,只有大彻大悟者方得救赎。”
“也就是说,只有他向你们少林寺低头,对佛祖顶礼膜拜,奉为真圣,才配得到帮助是吗?”
空悟禅师捻了捻佛珠:“你可以这样想。”
“这不是既要复仇,又要向武林展示少林寺的气度、底蕴,提升门派威望,还能收获一个惊才绝艳的门徒吗?这哪里是慈悲为怀?你们披着光辉的外衣,却干着比魔道还魔道的事。”
空悟禅师:“阿弥陀佛。”
纪晓芙负气起身,恨声说道:“怪不得平生看不起你们这些和尚。”
话罢,沿着山路向下面走去。
空悟禅师看了她的背影片刻,由后门走进少林寺,然后是门闩抽动的声音。
纪晓芙走了一程,心生悲凉,后悔了。
她是来求少林九阳功的,明明做好哪怕和尚们打她,骂她,羞辱她,也不气馁也不反抗的想法,只要空闻主持答应救楚平生就好,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月前,江湖上多了一则传言,讲少林寺的藏经阁被蒙面人深夜造访,好在空闻主持早有准备,带领寺内高手惊走了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