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都这么说了,张小鱼便冷静下来。
张启山点燃信纸,火光在眼底闪烁不定,除了那一点快要燃烧殆尽的微光,他神容沉静没有一丝波澜。
从抽屉取出一个令人眼熟的小玩意儿,正是灯会前夕七指送给明珠的手工球。
张小鱼叹气,日山这小子走得一点不冤。
“三爷门下确有其人,事后我派人去李家打探,跟他同行的伙计说送小姐礼物的隔天那人就意外死在墓室机关之中,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他自然也派人去过了,机关密室里的残尸七零八碎根本拼凑不出来一只完整的手。
“小姐曾问过日山有关七指的事,应该是对方有意只给小姐展示过手指的异样,小姐出于顾虑觉得三爷门下多有残疾人怕引起误会当时才没有直言。”
哪怕是下九流这个行当多根手指也会被视作身有残疾,以小姐的性格为他人着想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她事后能察觉出有蹊跷反倒极为难得。
不正常的是日山,想让小姐高兴有很多种办法,唯独不该因私废公。
张小鱼都难免对他的疏忽大意感到不快,更何况佛爷对人对事向来只看结果。
他安静站立,没敢抬头。
张启山却无意迁怒,吩咐道:“找个时间把它放回去,别让明珠知道。”
他手上这个是小楼仿造而成,原件在齐铁嘴手中。
一开始张小鱼带着东西去找他,还没进小香堂就被齐铁嘴老生常谈地摆出他齐家三不看原则进行推诿,像是早就算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跟奇闻诡事有关,不想接手。
直到张小鱼说这东西是七指不知打什么算盘送到越明珠手里,他才嘟囔着‘明知道她八字身弱你们还敢这么粗心大意’收下。
又是卜卦又是掐指,说他们晚了一步,再问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有什么掩盖天机。
在张启山看来不管它有没有毒又是否暗藏玄机,凡是来历不明的东西都不该继续留在明珠身边。
隐患应该发现在前解决在先,张日山连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不适合待在明珠身边。
他给过他不止一次机会。
佛爷不表态,张小鱼也很难读懂他的心思,不再多言。
他小心取走球,上手掂了掂重量,和原来那个没差,材质相同,外观也一致,除非是雕刻师本人,不然很难分辨二者不同,只要没被抓个现行,小姐应该看不出来东西被暗中调包。
将另一份文件递到台灯下,“六爷自从圈了地盘除了缺钱偶尔出趟城,两年来行动路线一直都没有太大变化,直到三个月前。”
整个九门都在张家监视之下,前几年他们能做的还不多,现在就不一样了。
时间节点标注下,黑背老六突如其来的变化在平淡无奇的两年时间线对比下十分突兀,要不是一直处于张家监管,他前后矛盾的简直像被谁替换了。
时间线后面是用张家特殊符号详细记录的内容,这些内容只有情报组才能破译。
东北张家有一套内部联络密码,不同符号组列能传达出很多信息,他们这份密码是在张家编码基础下重建的一套密码。
虽然是按佛爷离开前交代的那么做的,但是张小鱼处理干净后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这会儿见佛爷表情复杂,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没想到事态发展会失控成这样。
一连忙了几天,张启山有些困倦,他揉了揉眉心。
自北伐结束以来,南京训政严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他目前的军政地位远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