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绿漆铁门,翟远莫名生出几分紧张。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这一世的母亲赵美珍戴着花镜,正聚精会神在穿塑胶花。
她没有正式工作,跟屋邨大部分妇女一样,靠着接工厂外包的订单养家,一天能赚二三十块。
有时是穿胶花,有时是零件注塑,有时是玩具加工或者装嵌万能插头等等。
总之只要不要求大型机器和高技术的订单,赵美珍来者不拒,并且这样做了十多年。
可以说李嘉城能有今日的大富大贵,赵美珍也曾帮他出过份力。
而之所以这么拼,因为她得一个人养活这个家庭,除了翟远,还有他妹妹翟瑶。
“回来了?”听到门响,赵美珍抬头眯着眼看向翟远。
她今年三十七岁,却已经有了老态,脸色晦暗憔悴,但从五官上仍看得出年轻时的姿色。
“昂,回来了。”翟远有点尴尬,初次见面‘妈’字根本叫不出口。
何况他上一世还是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赵美珍没察觉到异常,她用手背锤了锤腰,摘下花镜:“先给你老豆上香,我出去做饭。”
公屋面积太小,多一个人可能就没有落脚的地方,更别想设立厨房,所以锅碗瓢盆都摆在外面楼道。
和赵美珍擦肩而过,翟远关上门,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
刚才那十几秒钟的场面,令他不自在到极点。
目光掠过,狭窄的房间一览无余。
塑胶板将整间屋分割成三个区域,自己现在站的地方勉强称得上是客厅,摆了张饭桌和三把椅子,另外两个区域一间是翟远的卧室,另一间是赵美珍和妹妹翟瑶的卧室。
客厅墙壁上简单嵌了块木板,上面摆着副牌位,刻写‘本宗孝康公之灵位’几个字。
牌位上方还贴了张照片,是一个和翟远有几分相似的青年。
翟孝康,翟远的父亲。
但是关于他的记忆却是空白,他在翟远三岁的时候,便意外身亡。
“啧啧!两世为人,凑不齐一个完整的户口本。”
翟远自嘲一笑,点了三支线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里。
拉开椅子坐在桌前,翟远把刘海往后捋了几下,心里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
上一世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丝,但幸好后来阔过一段时间,眼界还是有的。
如今香江最发达的产业,无非是楼市、金融和娱乐。
前两个产业普通人没资格插手,最后的娱乐业跟他专业对口,可以先往这个方向尝试。
但眼下还有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手里没有本金。
“两百七十四块。”翟远掏出从学校混混手里抢来的零钞,数了一遍。
两百多块能干什么?
只能吃二分之一个苹果,只能喝三分之一杯咖啡……不对串台了。
翟远抓了抓头发,后悔自己不是个球迷。
“比特币要几十年后才出来,炒股又没有本钱,早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老子高低把历年世界杯赛况背下来!”
他对足球唯一的了解就是张家辉那句‘我买三千万德国赢’,还记不清具体哪一年发生的事。
哦豁!
翟远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怀念莆田系搜索引擎。
如果能查到后世的新闻,就算以后开豪车住别墅他也愿意!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赵美珍和一个女孩交谈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打开,妹妹翟瑶无精打采走进来。
“累死了,我将来就算给人做二奶,也要搬进电梯房。”
翟瑶一开门,阳台上做饭的油烟味就窜进屋里,她急忙把门关上,这才望向翟远。
“阿哥,今天放学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