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为了专门印正他的猜测,大孩子们被元宝吼声逼退,便改为派出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大声哭喊。
没一会,热心群众们就被吸引过来了。有个镇民询问事情的经过,他们就七嘴八舌,却条理清晰地编出一段“恶少被撞,怒而报复”的故事。
没想到这几个半大孩子,还挺会挑矛盾。
故事刚编完,也不听黄衍怎么说,就有几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开始表达愤怒。骂骂咧咧,说什么“替黄老爷好好管教你”之类的话。而大部分群众却一言不发,单纯凑个热闹,只有寥寥几个镇民是真的在维持正义。
“乡亲们,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还是要听听黄少爷怎么说。”
他们一家子在镇子里,是有名的地主家。所以镇民们认识他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反应,以及这个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偷他的小团伙。
黄衍先只是对维持正义的乡亲表达感谢之情,却并不做什么解释。
解释扯皮都是浪费时间,捉贼只要能拿脏,真相就一目了然。
他又看向那几个最激动的,骂了句“傻逼”后,就不再多说废话。转而向那女孩伸出一只手。
“把小爷的钱袋藏在那种私密处可不太好哦。自觉一些,拿出来就算了。”
他们确实够狠。
首先女孩穿的十分单薄,根本藏不住东西。其次,一般人都不会当街扒下一个女孩子的衣物,来搜寻赃物,毕竟得顾忌人家的名声和贞操。
老实说,如果不是元宝聪明,给出了提示,他也根本想不到,那孩子竟然会把东西藏在那种地方..
女孩面色潮红,摆出一副委屈至极,楚楚可怜的模样,狡辩道:“我...我没有...偷你的钱袋...”
不再等黄衍说些什么,此前被骂到怒火中烧的几个成年人趁机发难。“小混蛋你在瞎说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卑鄙下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把钱袋藏进那里?”
“对啊,对啊!你眼瞎吗?没看她就只穿了条单薄的裤子吗?真要藏东西了,裤子会如此平整吗?”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非作歹吗?如此当街欺辱一个女孩,坏人家名声,天理何在?”
越说越激动,越骂越难听,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做任何实质性动作。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几个傻叉是不是就是背后主使。这种小孩组成的扒手团伙背后,有几个流氓混混撑腰也不奇怪。甚至有可能就是被教唆,或胁迫的。
小女孩继续挣扎,一副不敢被欺辱的样子,可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一切。
“霜儿,把东西从那弄出来。”
女仆闻言,便将女孩上下抖动。这让女孩脸色大变,敢忙用双手护住下身,看似是在防止裤子掉下来。
在大部分路人心里,这个举动算是把他“欺辱女孩”的罪名给坐实了。镇民们觉得他是在故意玩弄这个可怜的孩子!
于是叫骂声更多,还有几个老实人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打人。
镇民们想起他们被地主们欺压剥削的日常,还想起了曾发生过的“恶少欺民”事件。他们决定奋起反抗,不想有一天,看到自己的孩子也遭到如此对待。
怒上心头,就要伸张正义!
壮汉们撸起袖子,决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正义的铁拳!
“啪”。
一个沾着不明液体的钱袋,从女孩的裤管里掉了下来,露出被挤成一团的硬币和纸钞。
鸦雀无声,尴尬无比。
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似得,几个骂的最凶,情绪最激愤的汉子当场就哑火了。
尴尬,羞愧。
他们选择一步一步向人群后方退去,恨不得找个狗洞钻进去。
霜儿还是一脸淡定,黄衍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扫视了一圈,他第一次发现祥和宁静的镇子下,竟暗藏了这么大的阶级矛盾。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显然,平民对地主十分不满,以至于产生了偏见。
“你们...”
孩子们见状,面色变得惊恐,逐渐往人堆里退去。他们准备扔下这个女孩,四散而逃。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让那女孩一人受罪,其他人与她摆清关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和这件事没关系就行。至于同伴玲玲,对方是个体面人,应该不至于当街如何惩罚她,顶多就是一顿毒打而已,反正她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毒打。
可惜他们的计划没有赶上变化。
“喂!干什么呢?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呢!巡逻队执法,让开,都让开。”
一队民兵经过,见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敢忙出言大喝。
带头那汉子是副队长张虎。在粮镇里,民兵们组成的巡逻队也身兼警察的职责,而身为副队长的他,不但有执法权,还有审判权。
吓声让这群孩子又慌张又后悔,却不忘将手里的家伙扔了。
如果刚才就立刻四散逃走,还能逃掉一两个,可现在一个都走不了。他们是惯犯,被张虎抓到过好几次,底细也被摸得一清二楚。出言狡辩和事情无关,根本没用。
以前又不是没试过。
女孩见状,也再挣扎,反而开始哗哗掉眼泪。这个世界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就算是孩子偷东西,也是也要被打断一只手,然后拘留数月。
张虎从人群中挤进来,一看到这几个孩子,心里就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先让其他队员看好那群孩子,又厉色朝人群中的几人瞪了几眼后,才走到黄衍跟前。他蹲下身子,让少年可以平视自己,姿态摆的很低。
“这不是黄老爷家的小少爷吗?”他脸上堆出一个笑容,主动打招呼。按理说他可是镇子上的实权人物,地位并不比黄衍父亲低多少,完全没有必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