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郊外,傅燮坐在马车之上,掀开车帘,远远地看着傅干跟着徐庶离开。
马车外的老仆见状问道:“郎君何不当面相送?”
傅燮听了摇头道:“该交待给别成的都已经交待过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接下来的路,该他自己走了。”
老仆有些关切地说道:“公子自小时北地郡就迁到了左冯翊,后来北地郡尝试回迁时公子已经跟着郎君在外,却不知能否适应如今的北地郡啊!”
傅燮听后,心中也有些担忧——希望离家后的第一个晚上,傅干莫要想他吧!
但傅燮也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儿女情长之上,很快他就对老仆吩咐道:“回吧!”
天子交待下来的让他参与《吏事书》的编撰之事,绝不能大意。
而在傅燮所不知道的地方,傅干远比傅燮预想的要快乐。
他今年二十有四,自十来年前傅燮担任汉阳太守之际,傅干就跟在了父亲身边——这固然让父子间的感情甚笃,但也让傅干本能地羡慕那些能够脱离父辈自行打拼的人。
如今回到家乡,这一机会虽然是他的父亲为他争取来的,但傅干仍旧宛如脱离了笼子的鸟儿,一路上都充满了干劲。
在抵达了曾经寄存了北地郡的左冯翊时,傅干的这一份干劲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充沛起来了。
傅氏好歹也是北地郡的大族,傅干对于北地郡的消息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他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此处就是泥阳县了?”傅干望着并不算高大的城墙,心中感慨。
数年前,就是在此处,曹操、关羽、赵云等一众大将击溃了入寇的鲜卑人,而当时的泥阳长傅巽便与他同出一族,都是傅介子的后人。
而今,傅干看向城墙,上面已经被重新修葺过了,几乎看不出曾经近乎要被攻陷的痕迹,百姓们也安居乐业,胡汉混杂,秩序井然,看不出有什么紧张。不过,从城南所立下的记录那次战役的石碑来看,此战并没有被忘却。
傅干对着那些对于泥阳之战不甚了解的人介绍道:“那时候,北地郡并未完全寄居在左冯翊,不过如泥阳县这样的地方,早已经是汉胡交融……当时一起守泥阳城的,超过一半都是生活在此地的胡人。”
“我听说在鲜卑人来之前,汉胡之前还会因为种种原因不和,甚至械斗,但在泥阳之战后,双方亲如一家矣。”
张任听后,倒是想到了蜀郡所面对的塞外羌人……以前塞外羌人入寇之时,塞内羌人不乏有同汉人一起防备的,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吧!
随后,一行人受到了泥阳长的热情招待,这时候的泥阳长自然早就不是傅干的族人了,通过泥阳,徐庶也带着被他精心挑选的一众官吏了解了北地郡的基本情况——这里胡人众多,越往北,胡人越多,且胡人汉化的比例越低。
紧接着,他们就要出发去往下一站——戈居县。
“公义,你看这戈居县位置并不算好,既不处于交通要道,也缺乏足够的河流灌溉土地,早在五十多年前,戈居县就因为战乱废弃……公义可知,如今这戈居县因何而复立吗?”傅干很热情地询问着张任。
一路上,傅干发现张任虽然话不多,但人却很靠谱,且在临出发前,他的父亲也告诉他似张任这样的人可以结交,于是乎,傅干并没有停止过在张任面前刷存在感。
听到傅干的问话,张任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说道:“我出发来北地郡之前,曾经查阅过我所能看到的所有关于北地郡的记载……而且若是别成在来时路上注意过徐长史所言的话,那便便该知道,戈居的铁矿每年为北地郡提供了不少钱财,就连开垦沟渠、田亩的农具,也大都来自于此。”
听到张任的话,傅干一时有些尴尬。
他的确自诩对北地郡非常了解,在许多时候对徐庶向官吏们介绍北地郡情况时并没有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