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昭继续在说,涉案的官吏现在已经有二十一名,包括流内官吏部造册发俸禄的正经科途官十二人。
流外官,各县衙自主招的捕快等九名。
朱元璋默默看着暴昭:“没有了?”
暴昭心里一惊:“启奏皇上……再……再查就是京官了……”
朱元璋冷冷的道:“京官是不是高人一等?京官是不是为百姓办差的?咱要的官,不是他娘的残害百姓、鞭笞百姓的贵人,咱要的是办事实干的好官!”
“继续查下去!”
暴昭倒吸凉气,忙不迭道:“遵旨!”
朱元璋哼道:“将此罪行张贴皇榜,将人给绑了,送到菜市口,咱不给他们砍头,让百姓自己去处理!”
“另,一应官吏,其后代女眷充教坊司,男丁给予全尸,杖刑而毙!”
暴昭面颊抽了抽,老爷子这是……一点不给对方留种了啊!
“皇爷爷。”门外一声轻叫。
朱元璋挥挥手,对暴昭道:“去办差。”
谨身殿灯火如昼。
外面天空还有一丝丝亮光,在持续的春雨之下,也缓缓暗了下去。
谨身殿的殿宇很大,古人的建筑群体,让稍稍高大深严一点的殿阁楼宇,都是会常年不休的点上长明灯。
只有这种亮光,才能支撑起诺大殿宇的光明。
朱允炆端着一碗糖心鸡蛋面走了进来。
“皇爷爷,饿了么?孙儿给你煮了点面。”
朱元璋嗯了一声,让朱允炆将海碗放在书桌上。“你有心了,来找咱有事吗?”
朱允炆闻言,默默跪在地上。
朱元璋自然知道朱允炆所为何来,明知顾问道:“说罢。”
朱允炆忙是道:“皇爷爷,片言之赐,皆事师也,国将兴,心贵师,而重傅。”
“师为父,古之孝,以为彰显也。”
深吸一口气,朱允炆抬头,坚定的看着朱元璋:“皇爷爷,黄夫子是孙儿的老师,孙儿,来给黄子澄请罪!”
“黄夫子一片赤忱,绝不会助纣为虐,请父皇明察。”
朱元璋默默看了一眼朱允炆,不答反问道:“你认为黄子澄罪在何处?”
朱允炆沉默了一下,道:“孙儿认为其无罪,国之强盛,在于敢听各方声音,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皇爷爷,黄夫子本意是好的,也是为了明正典型,孙儿不认为黄夫子错了。”
朱元璋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你或许认为咱为了你大哥,所以要针对黄子澄。”
“咱老朱家,需要的臣僚,是能办事,办实事,而不是给皇明发展添堵的。”
“你和他学了很多学问,能教学问的人有很多,皇明也不缺夫子,不缺人才,离开谁都能照样转。”
“但怎么让皇明转的更快一点?就是要祛除一些阻碍发展的淤泥,是非对错,不是非黑即白。”
朱允炆轻声反驳:“时间之事,莫如非黑既白,若黑白颠倒,或似是而非,岂不有失公允?”
朱元璋沉默片刻:“嗯,说的也对,咱懂了,成了,咱吃口面,你下去吧。”
朱允炆一喜:“好!”
望着朱允炆离去的背影,朱元璋幽幽一叹:“孩子,你一直要争这个争那个,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争到了,就是害了你啊!”
“爷爷都为你们好,你们每个后代,爷爷都疼。”
“对于旁人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可对咱皇家来说,哪有黑白可说?白的人,也能杀;黑的人,也可用。”
“操弄政权,不是是非对错黑黑白白就能一言而定的。”
“历朝历代都有贪官,为啥皇帝不杀?当他们都傻么?只要留着,就必定是有用的人!”
“咱做事,不是给外人评说的,文人大儒可以嫉恶如仇,是非恩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咱老朱家的人,身上挂着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说白了,格局不同,看事的眼光也就不同。
他朱洪武也不需要文人史书给他描述的多么华丽,多么仁爱,多么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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